唐震天脸一变,说着拳头就握起来了。
邵予蘅赶忙从中缓和气氛,「震天,瞧,都七点十分了,咱们再不把衣物装箱的话,可是要错过班机的!」
唐震天这才黯沉着脸,自行拎了背包往外走去。纽约、上中区、四季饭店。
唐震天站在宽广的角窗前往外眺望,映入眼帘的是错宇落户的华楼与金厦,远方半片绿意横生的公园,在耀蓝的穹苍下,被阳光映照得像缺了一角的润泽翡翠。
刚淋过浴的他,头湿发乱,身上套了一件卡其短裤,棉衫随心所欲似地披在他的肩头,一串吊了一枚金质戒圈的金链子悬在他的胸膛上,散发一股无人可驾御的野劲,英姿勃勃得吓人。
他本想好好地打量这突兀却算不上宁静的都市绿地,无奈闷躁摆布着他,让他不得不挪开视野,往下俯瞰熙熙攘攘的万国旗街坊。
几阵敲门声突然传来,分散了他「赏街」的兴致。
「笃、笃、笃!」
「叩!叩!」
门边传来轻重不一的叩门声,预警他访客不只一人。
他心想八成是邵予蘅购物回笼,侍者帮她提上客房来,也就不忌讳这一身装束不宜见客,直接跨步去开门。
门一拉,意外地发现一男一女站在眼前,其怔仲不解的模样不亚于他自己的。
他隐约认出亮眼的短发女子,错愕之余便给了她一个满眼的笑。
她像是被电触到似的僵愕了几秒,然后挪开眼去瞄房号,确定自己没搞错房间后,不怎么领情地问他,「Whoareyou?」
「Dave。」他简单报上自己的英文名。
「DaveWho?」女子再次问,这次态度已和善许多。
他正要解释,女子身侧的洋人已抢话调侃了,「Thesecretlover?」然后瞅着唐震天送秋波,眼里藏着许多暧昧的兴趣:为他的「身分」,也为他的「人」。
秘密情人个鬼!
他还来不及为这洋人含沙射影的揣测而发怒,女子已先他一步警告洋人别乱开玩笑,但回头后反而持怀疑的态度追问他,「So,tellus,areyou?」
他懒得用英文跟她辩,因为英文破,尚辩不过,所以他将大手一伸,直接将她抓入房,率然地将洋人挡在房外。
门一阖上,他快速地以中文解释,「当然不是。妳觉得邵阿姨是那种养小白脸的人吗?」
她没被他的话惊吓到,只浅笑地为自己刚才的淘气辩解,「我没说她会养啊?但你这样子衣衫不整的模样容易引起人家误会。最起码,你让我的朋友误会了。」
她比了比被门挡在外头的友人。「你这样让他出局,怪狠心的,让我出去跟他解释一下。」说完,开门探头以英文轻声对洋朋友说了几句话。
洋朋友将肩一耸,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然后开口说要带另外一个人来。
她摇头,强力反对,蹙眉抿嘴并挥了两下,像驱蝇似的要朋友自行离开。
洋朋友刻意地从门缝打量唐震天,并露齿微笑后才转身离去。
这让唐震天的脸不由得发皱,因为油条惯了的小太保可不习惯被当成「渍糖蜂蜜蛋糕」觊觎。
于敏容总算将人打发走,身子也缩回门内,头才扭正,他人已站在一尺距离内,睁着两粒铜铃大眼瞪着她。
她问:「干嘛!你学希区考克啊!」
他心情不佳,没有闲情欣赏她的幽默,坦白要求她。「我跟妳朋友不同道,请他别太友善。」
她听了,也不友善地睨他一眼,下巴陡扬道:「有断袖癖又怎样?」
他喊冤,「我从头到尾没说他是啊!」
「但你打心眼里就认定他是。」
她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当下就像条鳄鱼,紧咬着误入歧途的猎物不放。「你这样不『政治正确』,要在美国大都会过日子可难了。听阿姨说,你打算留在美国深造,以后这种情况可能还会发生,届时你就把这种现象当成一种赞许,日子一久,搞清状况后,你也就习以为常了。」
「言下之意,妳是要我识趣点?」
「也不是,你长得讨喜是上苍赐给你的礼物,何必反应过度,拒人于千里之外呢?」
「即使招蜂引蝶,也该有个界线吧?」他可不认为自己的观念落伍。
她给他一个未必尽然的笑。「在纽约谈界线是正直的傻子做的事。你可以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你无权限制别人的眼光。」
他思量片刻后,决定不与她争论,改问她,「邵阿姨跟妳提过我了?」
「她说你是老家远房亲戚的儿子。我一点印象也没有,你不妨提醒我一下。」言下之意,她的「没印象」是事出有因,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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