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若可感到全身冰冷、彻骨的冰冷,仿佛所有精力全被抽光似的,脑中一片空白。
她祈祷这只是场梦,一场噩梦,她不敢相信,不愿相信,但却无法逃避即将面对的事实。
惊慌的看着他们鱼贯的下了车,她心中在呐喊,她还没准备好面对他,可能永远也准备不好;她想转身奔进屋里,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行李离开这里,但双腿却像生了根似的,根本无法移动。
郑威奇对她展露出最迷人的笑容,但若可首次没有沉醉其中,她专注的凝视着唐立德,等着他认出她来。
“若可?”唐立德惊讶的挑起眉锋,他的一双和女儿一模一样的眸子闪着惊疑的光芒。
唐若可喉咙紧绷得说不出话来。
唐立德眼中的惊讶一闪即逝,很快的恢复镇定,镇定得仿佛乍见离家三年的女儿,是件再稀松子常不过的事。“真巧,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我无故离家出走三年的女儿。”
在场众人,除了唐若可,莫不因唐立德突出的惊人之语而露出讶异之色,他们的视线全移至若可身上,尤其郑威奇,他那两道锐利的眸光,使她如遭电殛。
唐若可艰困的挤出话:“真遗憾!竟有这么该死的巧合!”
唐若可将自己关在房里,木然的颓坐在床边.她极力想控制住泪水,但眼泪却不听使唤的流了满颊。她不愿回首,但过往的回忆却紧紧纠缠着她不放,不断浮现脑海.
她的童年弧单、寂寞,她是在一个换一个的奶妈照顾下长大的。她有家,有富裕的生活、有父母,但却始终得不到父母的关心、得不到家庭的温暖,得不到她渴求的爱。
年幼的她实在无法理解,为什么常常见不到父亲?更不懂母亲为什么总喜欢将自己关在幽暗的房间,拼命似的喝着那些臭死人的酒。
到了似懂非懂的年龄,她已经听了太多父亲缺乏诚意忏悔,以及母亲歇斯底里的哭叫声,他们之间永无休止的争吵闹,严重伤害了若可纯稚的心灵。
直至母亲因酗酒过量而死亡,她毫不恋栈的离开自小成长的家,离开从不会给她关爱的父亲,毅然决然的追求独立。
她只想摆脱痛苦的过去,重新造造属于自己的新生活。什么?为什么在她终于找到人生的方向,终于有了新的开始,她却又残忍的破坏了这一切!
她想到威奇,想到他那愀然而变的脸色、愤怒不平的眼睛……泪水泉涌而下,她好后悔,后悔会对他隐瞒身世,后悔没有对他说实话。
唐若可忍不住怨天尤人,就在他们的感情终于有了进展,就在威奇开始卸除心防,开始学会信任她之际,却偏偏发生这一切。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上天要如此残酷的处罚她?
“若可,让我进去陪你。”李嫂轻扣着她的房门。
她默不作声。
“若可,愿不愿意跟我谈谈?”郑湘奇也来了。
她摇头。没用的,此刻没有任何人能帮她。
“若可,让我帮你,任何事都有解决的办法。”湘奇的话充满浓浓的关切:“你一向坚强,永远不逃避,不是吗?”
她一直摇头,此刻的她不想面对任何人,无法理清内心的纷乱,只是不断的默默垂泪,不理会门外湘奇和李嫂关切的安慰,直至他们放弃,叹息着离开。
也不知哭了多少,睡神终于仁慈的降临,使她得以暂时摆脱一切烦恼和折磨。但郑威奇却没有如此幸运,此刻的他正忙着自寻烦恼。
他随意找了个藉口,丢下三位刚到的客人,一个人躲在马厩里。
现在的他有股发狂的冲动,即使是张娜娜离开他,他也不曾如此激动过,只能一支接一支的吸着烟,藉以压抑心中越来越涌的怒潮。
他恨唐若可,但更恨的是自己,恨自己为什么永远学不乖,明知道女人全是该死的骗子,却又愚蠢的让她进入自己的心扉,给予她伤害自己的机会。
唐若可确实是个该死的骗子,而且是个最高明的骗子。她一直没有对他坦白,究竟对他编造了多少谎话,而他就像个傻瓜似的心甘情愿被她所骗。
想到这些天来.他表现得像是初次恋爱的年轻小伙子,整日追随着她,找尽藉口、费尽心思的接近她,眼光舍不得须臾离开她片刻,为她神魂颠倒、为她心动、为她软化……想到这些,郑威奇真想恶狠狠的痛责自己。
他猛地丢掉烟头,用鞋尖使劲的踩熄,一拳狠狠的击向木栏杆。愤怒并不能掩饰他心中真正的感情,和唐若可相处的这短短几天,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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