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翠拿出钥匙打开门,然后噘着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又拖又拉地才把段雨楼弄进屋中,先将他扔在病人候诊的沙发上,然后瘫坐在地上不住地喘着气。
好不容易喘过气来,她拔下高跟鞋扔在一边,然后爬到门口关上门——没有站起来是因为她腿软了。她回身爬到沙发边上,打量着被自己背回来的这个男子。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他左肩上的伤口竟然是枪伤,右腿的刀伤足有二十厘米长、两厘米深。看着伤口,凌翠倒吸了一口凉气,自语道:“天哪!我不该把你带到这里来,我应该送你去医院的。”
“不……不能……去医……医院,也不能……报警……”段雨楼好像听到了她的话,用微弱的声音道,“危险!”
凌翠急忙道:“你听得见我说话是不是?”
段雨楼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凌翠道:“你的伤太重了,我若是救不了你,你可别怨我。哪哪,你不说话,那我当你答应了,你要是做了鬼可别来找我,我的胆子小得很,可受不得惊吓。”
凌翠在病床上铺了一块塑料布,然后把段雨楼拖到床上放平,开始她的准备工作。一切就绪,她倒出两颗黄豆大小的黑色药丸塞进段雨楼口中,道:“我知道你还听得见我的话,把药丸咽了,你能不能活过来全靠它了。”
段雨楼果真奋力地把药咽下。凌翠满意地点了点头,利落地剪开他的裤子,用棉花沾上酒精清理伤口,然后小心翼翼地把伤口缝合,用绷带包扎好。而后剪开他的上衣,露出枪伤。她仔细打量了一下伤口,用镊子小心地夹出弹壳,放在一旁的小碗里,将瓶子中剩下的药粉都倒在伤口上,缝合后用绷带包扎好。
做完了这所有的一切,凌翠瘫坐在地上,翻着白眼,气虚地道:“可累死我了。”
休息够了,凌翠站了起来,收拾好东西,擦干血迹,跑到浴室洗了个澡,换上睡衣走到床边,看着床上脏污的人皱了皱眉,回到浴室用脸盆端来一盆热水,浸湿了毛巾,将他落在脸上及肩的长发拨到一边,用毛巾给他擦去脸上的污垢。
除去污垢的那张俊挺的面孔令凌翠愣了好一会儿。真是冤家路窄,没想到这个男人竟然就是刚刚在沈阑心的婚礼上被自己下泻药的那个“大叔”。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人此刻竟变成这个样子让她感受到世事的无常,同时她也有些自责,她猜想也许是因为她给他下了泻药让他拉得浑身虚脱才会遇到这么危险的事。
不过,此时的情形让她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段雨楼现在虽然面无血色,但刚毅冷俊的线条依旧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那是一种很难用笔墨来形容的感觉。凌翠的心突然间跳得好快,自语道:“希望救了你,我不会后悔。”
眼睛一转,她看到脚边一个黑色的皮夹,俯身捡了起来,心想,这一定是他刚刚掉下的。她随手打开,抽出里面的身份证,不由得一愣,然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接着又仔细地看了看身份证,失笑地摇了摇头,道:“老天爷,你老好不公平,我想长得成熟点儿你不让,可他年纪轻又却这么老态,唉!真是不公平呀!”将他的身份证和皮夹随手放进了床头的抽屉里。
盯着段雨楼咬着下唇想了半天,凌翠作出了决定:她拿出剪刀把段雨楼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全都剪开,不,不是全部,至少他的内裤还在身上,把那堆破布丢到一边,仔细地帮他清洗着身体——当然,她是面红耳赤地做完这件事的,因为不知为什么,她没有办法把他当成一个平常的病人来看待。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尤其是胸膛上一道狰狞的疤痕让人触目惊心,也让她一阵心疼。她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境遇造成了他身上的这些伤。清洗完她又小心地翻动着他,将他身下的塑料布撤除,让他好睡得舒服点儿。
轻轻地给他盖上被子,凌翠看了看他干涸的嘴唇后,又从厨房拿来一杯白开水,用棉花沾着给他抹嘴唇。放下水杯,她用手覆在他的额上,自语道:“已经有一点儿发烧了。”
接着,柔软的小手轻抚他胸膛上的伤痕,她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你到底曾经经历过什么?难道这就是让你满面沧桑的原因?”
天际划下一道闪电,随后轰隆隆的雷声响起,不一会儿,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
她走到窗边关上窗户,转回身坐到床边,目光温柔地看着段雨楼,突然想到在宴席上司徒鬼娘和自己说的话,心下暗道:难道叶夫人说的人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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