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也于那一秒钟中止。柴洛夫──德岚毫不费力的就记起这个名字,配合着先前芬茵的话,她几平希望自己没有看到他的脸。
熙耀出他的月光,无比清晰的传达出他每一分魅力。
温柔银芒的协助下,只见他那张狂野男子气概十足的脸,不但没有减弱半点致命吸引力,相反的还提高了不少麾力在其中。他确实生得潇洒,方正有型的脸上,刻着笔挺刀削的线条,自他的额际深黑发向后梳起,她最讨厌看见男人蓄有长发……总觉得那像是一种娘娘腔或是嬉皮般的流裘流气,然而黎亦安的长发一丝不苟的束于脑后,强调出他刚毅不屈的面容,只能使人联想起古代侠士或是战士的强盛气魄。
「柴洛夫。」他突然伸出一手向着她。「你是?」
德岚不想说出自己的名孚,也不想打破目前他心中的误解,「柴洛夫,你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导演吗?」
「不,我只是恰巧和他同名同姓而巳。」他丝毫不觉困难而流畅的睁眼说瞎话,「这种事时常发生。」他把手缩了回去。
「噢,你不是柴洛夫。」德岚挑了挑眉,「那好,真的很好。」
「怎么,你是他的片迷吗?喜欢柴洛夫拍的戏。」他轻松的带起话题,不经意的问。
真是个自大鬼。德岚决定以眼还眼,「不,他是个混球。」
「一、个、混、球?」听起来柴洛夫像是噎住了。
德岚认真的点个头,「没猜,彻头彻尾,没有道德兼下流卑鄙没有品味又恶心的混球。他拍的片子根本让人看不懂,完全没有意义,只是一堆黑暗血腥无比的镜头堆积在他自以为高明的讽刺中。你懂我在说什么吧?他是那种自恃能揭穿这个丑陋世界假像,其实挖出一堆狗屎屁的人,玩弄摄影技巧像个三岁大的小孩玩弄字汇一样单调而重复。还有,更别提他老是乐此不疲的把悲观的概念强迫式的套入整个世界中,那是我最讨厌的地方。」
难得兴起的德岚一口气骂他个鲜血淋漓,才惊觉到对方已经一字不发的瞪着她很久了,她是不是说得有点超越了界限,到这时候德岚的良心才稍有不安。毕竟柴洛夫并没有招惹到她什么?就算他开了个玩笑谎他不是柴大导演,就算他在舞池当中的表演相当放浪形骇,那并没赋与德岚太大的权利对他任意鞭挞或是宰割。每一个艺术创作者对自己的作品都视之为生命,她这样践踏他的电影作品,是不是太过分了?
「说的好。」突然他又开口。
德岚心脏差点没跳到胸口。
「你应该写下来,投到各大报的娱乐版去,说不定会一举成名天下知。考虑一下吧!」
他没生气吗?超人。德岚干笑一声,「谢了,我文笔不行。」
「是吗?看起来不像,我从没这么感谢过我不是你嘴巴中讲的那个人──因为他显然会死在你那一口锋利无比的尖牙底下。」他还能笑着锐。
她的牙尖?德岚瞇起眼来,「我不过是说出我的看法,而且套在报章杂志上的看法,他这人不光是拍戏值得批评,连私生活也是靡烂秽乱,一个女人换过一个,标准的老色狼老不修,前辈子八成是只吸血血蛭没有人血就活不下去,这辈子改食女人,一天没有就活不下去。」
「你是道德委员会派来这间夜总会做卧底的吗?」这一回,柴洛夫的笑意更不掩藏了,「老天,我希望你可不要是来传教或是传道的,在这间夜总会我想你是找不到半个门徒的。」
德岚也不干示弱,「我或许有我的道德标准,不过总比像柴洛夫那种人连『标准』都没有要好得多了。」
「嘿嘿,不要对着我吼──天知道我不是『他』。」
他要不是她就见鬼了。「对,我不该把气出在你的头上,大家都知道真正的坏蛋通常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坏蛋,不是吗?我们每个人都要小心的判断。」
「我觉得柴洛夫还没那么可怕吧,或许他在道德层面上并不高深,但是道德是由什么人来订定的呢?他定期赞助戏剧学校,不遗余力在培养那些未来主人翁。还有,他的片子有专门的影评人著书讨论,大家都同意在表面的张力底下,有着更需要了解的内涵,那正是他要表达的。借着镜头把社会的乱象表达出来提醒大家,忠实的记录出一个观点。」
「我看他只喜欢耍噱头罢了。」德岚忍不住回嘴,却不再是为了攻击,她喜欢也想要听一听「他」对自己怎么说。「就像他喜欢闹花边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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