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我的气?”伏在他身上,她清楚感受到他心跳的狂乱。
“没有。”隐去方才恣意强索的蛮横霸气,阿忌急喘的呼吸徒留一抹不愿说开的怅惘。
你有,你只是不说。
安采妮不安地拥着他,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他俩之间究竟存在着什么问题?
“下去吃饭吧。”有些问题是无解的,再谈下去不过浪费唇舌而已。
楼下的餐厅早早聚满了来此享受美食的宾客。服务生带着他们来到后院树荫下的小圆桌。
在这里用餐别有一番盎然的趣味。阿忌和安采妮各点了鱼香茄子和茴香烤鱼,外加一瓶普罗旺斯特产的红酒。
“我去去就来。”阿忌离座到前面附在服务生耳边吩咐了几句,挂着比方才更难看的脸色回到座位。
“怎么了?”
“没事。”但他的表情明显的表现他在说谎,三岁小孩都看得出来。
稍晚,服务生端来主菜,顺便提着仿古的煤气灯挂在梧桐树上,让四周顿时增添了一份迷离的色彩。
似乎刻意避开什么,晚饭后,阿忌便拉着安采妮到镇上教堂前的广场,一家咖啡店喝“黑圣水”——浓缩的艾斯培索咖啡。
“这样柔和的夜色,和这么多陌生的人一起享受着生命的美好,觉得快乐吗?”
安采妮肯定的点点头。“我没你懂得生活,但我会努力学习。”
“你学不来的。”他当头浇了她一盆冷水。
“何以见得?”她大大的不以为然。
“你背负着太多有形无形的包袱,将你牢牢困住。”阿忌啜了一口咖啡,满怀心事的说:“我们俩终究是走在两条不同的路上,即使偶尔交会时发出绚丽的光芒,也是短暂而难以长久的。”
“不会,我——”
“会。”他以一记深吻止住了她的辩驳。在一棵橄榄树下,他捧起她的脸亲了又亲,直到一抹咸咸的液体不慎滑落她的口中。
“你,”安采妮诧然惊心。“哭了?”
“回去吧。”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今儿是怎么的?才短短几天,谁相信他会没头没脑的把感情下得这样重。“你一定累了。”
回去的路上,他在地摊上买了一本关于中世纪吟游诗人马萨斯布悼念他纯真之爱的书送给安采妮。
“你在暗示我什么?”再笨的人到这时候也该有所察觉了吧。
阿忌定定的看着她,“诗人歌颂日月星辰,花开花落,也歌颂毕生的至爱。我在暗示你,当你厌烦了一切名利的追逐时,还有一个人愿意张开双臂,迎接你飞奔而来。”
有那么一刻,安采妮整个人定格在悸颤的感动中。她抱着他,泪水顺着脸颊淌入他上衣的襟口,直流进他的胸膛。
原就沉默的两人,变得更沉默了。
才回到旅馆,关上房门,服务生就急着来按门铃,告知有一份台北来的传真。
“我去看看。”从他臂膀滑落的手,叫他紧紧一握,安采妮不觉愕然。他在担心什么呢?
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资料,安采妮脸色霎时惨绿。
“永安出事了。”这回捅出大楼子的又是她同父异母的弟弟安挺山。这败家子居然异想天开,买通商业间谍去偷人家新研发出来的食品配方。
躺在床上的阿忌闻言一动也不动。一个连江山都可以舍弃的人,即便泰山崩于前当然也不改色才对。
“听着,阿忌,我必须马上赶回台北,否则——”安采妮的话才说一半,他已翻转过身子,表明他的懒于闻问。
“这关系到公司的兴亡,怎能等闲视之?”她忙着把行李箱找出来,把所有的衣物丢进箱子里。“阿忌,真的很抱歉,我有我的责任,我……就算我要放掉这一切,总得先办好交接,你说是不是?”
那头传来均匀的呼息,令她的解释像变得多余又可笑。
如果阿忌愿意开口挽留她,她会留下来的,她想。但,他什么都不说,甚至连句告别的话也不给。
而在询问班机之后,急忙忙的她才决定隔天早上再到机场划位,返回台湾。
第二天一早,当她从睡梦中醒来时,才惊觉枕边的伊人已不知何时离去。
走了?
安采妮忙慌找寻阿忌可能留下的只字片语,没有?她迷茫跌坐于床畔,心乱如麻。一边是情爱依归,一边是复仇大计,两相拉扯,令她举步维艰。
这时窗外忽尔飘起雨来,深深的思念席卷而上,她觉得好冷,国为没有他。
该去找他的,可,她归心似箭。他难道不能体谅她的心情,不能明白她不得不的难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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