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it!他为什么要向一个不及他下巴高的小鬼解释这些家长里短?!
但效果很明显,江小小的脸马上晴转阴,语气也阴沉沉的:“别告诉我你连你老爸的电话号码都没有。”
“家父没有固定住址。”所以没有固定电话。
“手机呢?”
“艺术家都痛恨被束缚。”
好深奥,江小小皱皱小脸。
“你老爸不会也没有E-mail吧?”
“有,不过……”
“不过等他回复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江小小没好气地替他说完。
“对。”许汉瘅发现自己开始有点儿喜欢上这个小丫头了。
“对什么对?谁知道你们父子俩是不是算计好了,合起伙来骗我?明知道我一个女孩子拿你们没办法,告也告不了你们,所以就硬赖账!哼!果然是越有钱人越黑心!”江小小噼里啪啦吼出心里的不满。
许汉瘅不怒反笑,“我还是那句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我一联系到家父就会通知你。”
“你看!你看!空口说白话。”江小小隔着铁门指着他的鼻子,“通知我?你怎么通知我?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你有我的住址电话吗?”
“我知道令尊名叫江鹏,到时候很容易查到你的姓名、住址和电话。”
许汉瘅微微一笑,轻松驳回她的置疑。
两个人隔着铁门无言对峙。
半晌——
“你怎么知道我现在不是流落街头,无家可归?”软软的言语中流露出无限的委屈。
这……许汉瘅语塞。
江小小低下头,踢起一块小石头。
“算了,反正我来找你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本来也没指望你们能还钱。”
瑟瑟冷风是她的伴奏,萧萧背影是她的独唱,唱她的孤苦伶仃,唱她的凄苦无依,唱她的走投无路……唱着唱着,忧郁哀怨的曲调陡然变成惊险紧张的逃生曲。
许汉瘅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瘦小的身影渐行渐远,良心正忍受万针穿扎的遣责时,蓦然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掉转方向,并且正朝着他这里狂奔。
“快!快开门!”
“出什么事了?”
“别问那么多了,开门让我进去!”泪水已在眼眶的边缘。
许汉瘅打开门,放她进来,没等他关上门,江小小已经紧挨着围墙蜷成一团。
她在害怕!许汉瘅清楚地感觉到她的颤抖,然后他突然明白她在害怕什么。
不远处缓缓驶来一辆轿车,漆黑锃亮得不寻常,而且明显带着股压抑的气息,像是慵懒的猛虎一步步逼近无辜的羔羊。
许汉瘅偏过头,对上一双汪汪泪眸,内心深处有一股叫做怜惜的成分在蠢蠢欲动。
乌漆抹黑的轿车在许汉瘅门前停下,走下四个黑衣黑裤黑鞋黑镜的男人,就差没在脑门上绑条白带子,上写五个墨黑大字——我是黑社会。
许汉瘅严阵以待。
有件事他大概不知道,其实四个黑汉会在他家大门前停车仅仅是因为他是他们一路过来见到的惟一一个大清早——真的是大清早——伫立在大门前一动不动盯着他们瞧的……人!
“你见没见过这个人?”
为首的一个光头男人递过一张照片,余下的三人分开四下搜寻目标。
江小小瞪大眼睛,望着许汉瘅接过照片,瞧了半天,然后摇头说道:“没见过。”
光头男人环顾四周。朝阳还没升上树梢,柏油路上只有三个黑影在做不规则运动。
“你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四年。”
“我是说你站在这里多长时间了。”
许汉瘅不说话,定定地瞅着太阳镜。
“我很敬佩你的勇气,但是我们……”光头男人“变”出一把寒光闪闪的薄刃。
江小小瑟缩了一下,蜷得更紧。
许汉瘅又看看照片,再看看太阳镜——
“没见过,真的没见过。我不喜欢说谎,也一直没机会。”
光头男人重新对铁门后的男人做出评价,薄刃又变回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你们。”许汉瘅视线落在黑色轿车上。
“我们怎么了?”
“你们很奇怪。”许汉瘅抬头望望天,说道,“天气预报说今天会有三十八度,当心中暑。”
说完,许汉瘅像没事人似的走进屋里,扔下江小小一个人与黑衣大汉相近咫尺。
别走!别走!江小小无声地呐喊,却不敢动。
门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大哥,没有。”
“找不到,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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