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力环着他的腰,轻轻地在他耳际道:“不管怎样,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从今以后,你永远不会再孤独。”
仿佛能洞悉他的心般,这一字一句都敲中徐中曦心中那道极需被抚慰的伤口;她的声音仿佛有着一股安定的力量,逐渐抚平了他眼里的愤世嫉俗,也填补了那道感情的缺口,一时之间,源源涌出的感动让他更加揽紧了她。
在她温柔的抚慰下,他心底的犹豫慢慢融化,他眼角的狂狷慢慢退去,在外在的保护色一层一层被掀开之后,躲藏在画作之后、那个孤独渺小的影子,便完全显露出来。
在她温柔的引导下,他就像是一个极需被疼爱的小孩,一声又一声地开始控诉父亲所加诸在他与母亲身上、那从未向他人道出的伤痛。
他不断地说着,激动处几度令他哽咽;范凝素只是紧紧地依偎在他怀中,紧紧地握住他的双手,情绪随着他而起伏落泪。一直到他已停止了叙述,她仍沉浸在他故事的情节中无法自己。
说的虽是不堪回首的过去,但当他跨出那道防卫的门槛,一切似乎都变得容易许多。在说出了蛰伏已久的包袱之后,徐中曦有种无比轻松的感觉,原本紧压的胸口好似得到疏导般,慢慢地舒坦开来。
突然,察觉到怀中人儿的颤动,原本躺在沙发中的他纳闷地直起了身子。
“怎么了?”他用手勾起了她的脸,却意外地发现那流在颊上与眼里的汨汨泪水。他先是一惊,接着,闭上眼将她的头按向自己的胸膛。
“傻瓜!哭什么?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他轻拍着她,反过来安慰着她;但那却让她的泪落得更急、更凶。
“老天……为什么那么不公平……”她缩在他的怀中,泪流不止。他的遭遇让她心痛,也勾起了她心底深处、那许多不为人知的委屈与创伤。
一道道被关怀的感动随着她的泪水,不断地涌向他的心里,令他无法言语。他不断地轻拍着她,却不知——
她止不住的泪正悄悄地流进他情感的细缝,缓缓地填满了缺口,更淹过了赌约、漫过了赵世珍那警告性的批判。凌晨两点半,范凝素突然被一道细微的呻吟声惊醒。当呻吟又传来时,她立刻自床上惊坐起身,奔到了母亲身旁。
“妈,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母亲一下又一下的哀嚎令她的心一沉。
“妈,又痛了是不是?我去拿针筒。”黑暗中,她慌乱地点亮了灯,拉开抽屉,拿出一管止痛的吗啡针,快速地返回床旁。
然,针头还未插进母亲骨瘦如柴的手臂,在一阵痛苦的呛咳之后,母亲口中竟吐出了鲜血。
再也顾不得手中的针筒,她赶紧将母亲扶起,企图止住不断外涌的鲜血。然而愈止,血却愈从母亲口中涌出,迅速将她手中的毛巾染成红色,这状况让她再也忍不住地朝门外哭喊着:“凝杰,快,快叫救护车!”
这嘶哑的呼吼立即唤醒了范凝杰。乍见到浑身是血的母亲时,他立刻奔到客厅,拨了一一九。
救护车来得不算慢,到了医院,在医护人员一连串的紧急护理之后,母亲身上的癌细胞虽暂时又受到控制,但,她还是在医护人员眼中看到了绝望。
医师一再强调,患者必须立即入院治疗,这让范凝素陷入了矛盾中。母亲前几天仿佛有预感般,一直强调不入院的话语犹声声回荡耳际……
望着已被癌细胞侵蚀到只剩最后一口气的母亲,她泛红的眼眶终于忍不住滚下了泪滴。
就让母亲有尊严地走吧!最后,她作了痛苦的决定。
回到家,已将近八点,一夜的折腾让范凝素心力交瘁。在安顿好一切后,她颓然地坐在客厅中,窗外渐升起的太阳却让她感受不到丝毫暖意,无助感就像一张无形的密网一层层将她拢罩。
她突然好想好想见徐中曦,想靠在他温暖的肩上。刹那间,她想不顾一切地告诉他,自己家中的困境寻求慰藉。但,拿起话筒,冲动却化为丝丝顾忌,消逝在一声长叹中。
不向他坦白家中的一切,最初是自尊心作祟,她不想让他对自己的感情搀入“同情”的成分,那不是她想要的。然而与他交往三个多月,现在她更加说不出口,因为,以他愤世嫉俗的个性,她怕全盘托出的后果,是被误认为投机者,是想骗取同情……
种种顾虑让她选择了继续隐瞒事实,重新整理一下情绪后,她再度拿起话筒,拨了徐中曦的号码。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乍听到他的声音时,已作好准备的她仍控制不住地声音哽咽,还好她及时移开话筒,没让对方听到自己脆弱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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