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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飞坐在纪威华的休息室内,头栖在膝盖上,双手因过度用力而发抖。
他可以听到陈柔儿的哭泣,那是种令人感到锥心之痛的悲戚痛哭,甚至穿越厚厚的水泥墙,似乎在指控着他的无情和狠心。
他从来没有听她这样哭泣过,是他伤她太重,是他把她带入这种深沉的痛苦。
有一刹那的时间,他几乎想夺门而出,想将她紧紧拥在怀中,吻去她的泪水。
可是他办不到,他必须克制自己这个念头,只因多见她一眼,就会增加对她的一份爱意,他怕自己会负荷不了,怕自己会离不开她。
原谅我!柔儿,原谅我!
不觉间,他的眼底渐渐地泛热,脸上也湿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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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飞如断了线的风筝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个月后,屋子也被铲为平地,在一片废墟中,陈柔儿发疯似地想找回邵飞的东西,无奈,她还是来迟了,一些有价值的东西,早已被拾荒的人给捡走。
就连他最喜爱的乐器,也任人搬走。
曾经那是他最心爱的东西,如今他不再眷恋,就如同对她的爱一样,他也不再珍惜。
陈柔儿吞下喉间的苦涩,她从未感到比此刻更想要哭泣,但就是流不出泪来,她被伤害得太深以至于哭不出来。
她开始封闭起自己,行尸走肉般的过日子,迅速的消瘦,令原本就不丰腴的身子,更加如同风一吹就会飘走,看在每个人眼中都忧心忡忡。
李玲经过考虑后,终于请她父母将她接回家。
也许换个环境会减轻她心中的痛楚,但谁也没想到她的情况益发严重,在失眠、营养失调下,她终于病倒了。
却在此时,医生向陈家投下威力巨大的炸弹——她怀孕了。
陈父的反应是暴跳如雷。
陈母却不断以泪洗面。
“哭,出了这种事,哭能解决吗?”
“那你教我怎么办?”她呜咽地。
“拿掉,一定要拿掉。”他态度十分坚决。
“我怕柔儿她不会同意的。”
“她不同意也得同意,那个浑小子根本是在玩弄她,留着孩子只会害了柔儿,我去跟医生说,这个孩子绝不能留。”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一切由我作主。”他拂袖而去。
“孩子的爸!”陈母追了出去。
躺在病床上一直紧闭着双眼的陈柔儿,眼角正有泪珠缓缓的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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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怡芝,明天起谅谅就交由你照顾好吗?”对陈柔儿的提议,早是林怡芝预料中的事。
“柔儿,逃避不是办法,谅谅可以由我暂时照顾,可是我无法永久照顾她。”
“难道你不喜欢谅谅?”
“这是什么话!我和德明视她如己生,问题是她是你的女儿,也是邵飞的女儿。”
“她只是我的女儿!”一提起这件事,她有满腔、满腹的酸楚。
“你准备不让邵飞知道谅谅她——”
“怡芝!”她一副不愿再提的表情。
“柔儿,谅谅会长大,她会需要父亲,你不能剥夺她这个权利。”
“她只有一个选择,有我就没有父亲,有父亲就没有我!”她像吃了秤铊铁了心。
“问题是你给过她选择的权利吗?万一她选择了父亲——”
“那我也认了!”她的心在泣血,口是心非。
林怡芝看穿了她。
“你在自欺欺人,失去谅谅,你的日子还会有什么意义?我们都心知肚明,谅谅是你的生命,是你活下去的支柱。”
“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她以后还是会结婚的。”她低哑地说,忍住眼中打滚的泪水不让它滴落。
“这不一样!你何苦自欺欺人?!”她故意泼她冷水。
“怡芝,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好朋友?”她忍不住叫了起来。
“正因为我是,才想要帮你。”
“如果你想帮我就好好替我照顾谅谅,而不是一味地‘劝’我。”
林怡芝明白狗急跳墙的道理,有些事还是急不得的。
“那明天我会来接谅谅,不过我还是希望你可以考虑清楚。”
“没什么好考虑的。”她面无表情,内心却在这一刻感到有某种东西冲击着她。
直到门“砰”一声的关上后,她伪装出来的坚强全部瓦解。
泪水涌出她的眼眶,不再是无声的泪水,而是深沉、破碎,令人鼻酸的啜泣。以往日本式的平房已不复见,取而代之的是绿荫盎然、规划完整的森林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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