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听着雨声,她坐在落地窗前微笑。回想着几天来点滴的相处,内心暖烘烘的。
重新开始……
这句话不自觉流过她心底,记得不久前,他似乎曾对她下过这样的咒语……当时她是惶然的。所以现在,她几乎不能确定他说过这段话。
可能吗?重新开始……
眼中染上回忆的濛氲,她看见当年那个拿着体检报告单站在她面前的男子……
“明天我必须赶去纽约一趟。”他告诉她,那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他这么对她说。
“喔。”她记得自己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这一趟来回最快是三天,慢的话恐怕会拖上一个礼拜。公司那边有些事比较棘手,非得亲自过去处理不可。”他是这样交代的。
“喔。”她还是只能发单音,就怕出口更多的话,舍泄漏了心底太过泛滥的离情。
不知道为什么,五年都熬过来了,却突然害怕即将跟他分别一个礼拜。是这几天生活太安逸,还是她已经变得太过于依赖?明明自认是独立坚强的现代女性,况且她身边也还有奇奇,怎么会在今天他宣布即将远行之后,变得这么不习惯?
纽约也会像现在这样不断下雨吗?一滴、两滴、三滴……她数着窗户上凝结的雨滴,心烦得睡不着觉,想着明天来临的远行……
毅然地,不再多想,她一骨碌从地上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宽大的长睡衣,提起裙摆,踮着脚尖,轻轻走出房间。通过西区相连的廊道,她一鼓作气屏息走进东阁楼的“禁区”,直直走向最底端的那扇门。她在门前迟疑地停伫,极力控制不断威胁着要跳出胸口的心脏。
撑着最后一股气,她举起手,敲门。
叩、叩!
声音是极细致的。
“谁?”门内的人发出浑厚低沉的嗓音问道。
她的勇气霎时间从肺叶里榨光,呆呆盯着门板,吐不出一句话来。
得不到她的回应,门内的人显然有些不耐烦。他低咒了声,没多久,门板在她面前开启。她憋着气不敢用力呼吸,等着门后的人发现她时的讶异。
他的确被她吓得不轻,光看他呆然无法置信的表情,够她为今晚的突击喝彩一番了!
“晚安。”她问候他。
“你在梦游吗?”他试图维持清醒,两人之间必须有一方保持理智。
“我希望我是。”她模棱两可地回答,心击如鼓,仍是定定望着他。
他瞪着她,跟她继续杵在门口对峙。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他提醒她,夜路不可走,尤其不该上门找欲求不满的男人。
她大方地探进头颅,彻底瞄了他的房间一周,才看向床头闹钟的指针,她回答他:“凌晨一点半。”
他挫败地叹气,然后凶巴巴地低咆:“既然知道,还不快滚回去睡觉?穿着睡衣到处跑,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他敢打赌,这女人一定是撤旦派下来折磨他的。
明知道他非常渴望她,还让她在三更半夜跑到他面前晃来晃去,等一下他势必得回头冲冷水灭火了。
“我当然知道,不请我进去吗?”她的头仍挂在门内,吐出的气正好喷上他胸膛。
他哆嗦一阵,仍恶声斥责她,口气却已瘠痘。“你到底来干什么?”他敏感地意识到胸前细致的芳香,她的气息对他皮肤的毛孔起了变化。怪刚才匆忙起床没多加件上衣,现在得撑着理智熬过魔女的酷刑。
“我来……”她犹豫片刻,然后像下了最大的决定,深吸一口气,她小声告诉他。“来拿你的体检表。”
轰隆!
不是打雷、不是枪响,是向乙威的理智在脑袋里炸开了!思路顿时停止运转,脑筋一片空白。“你……你……”他双眼爆凸,泛满红血丝,破碎地发不出完整的声音问她什么意思。
两人对峙站在门口僵持不下。黑暗中,依稀可辨钟应伶脸上泛红的晕彩。他看着她发呆,数着钟摆的滴答声,伺机等候……
好一会儿,她忽地泄气道:“算了,当我没说,晚安。”垂下双肩,她在勇气全失之前打退堂鼓。轻轻转身,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向西区飘了回去,打算躲回枕头舔伤口。
整整三秒钟,他楞楞看着她从他眼前离去——
“你——可恶!给我回来——”他蓦然大吼,跨开几个大步冲向她。健臂一伸,没给她惊喘的时间,迅速打横抱起她往回走。
“是你送上门的。”关门上锁前,他声明。
她伸出纤纤藕臂攀上他项背,媚惑一笑,一抹得逞的妖娇漾上她眼眉,性感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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