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起砸中自己的橡皮球,叶秋气呼呼地踱到窗边,火辣辣的视线直射对面不到两公尺的人影。
对方正气定神闲地倚在窗边,与她相视。
调笑的眼下透出些许疲惫,近在两公尺处的「好邻居」没有发现。
一口气梗在胸中过不去,叶秋火大地再度开炮:「我是招你惹你了吗?没事乱丢东西砸人,当心我告你伤害!」说完,她将橡皮球使劲丢回。
偏对方早有准备,上身往左侧,橡皮球与他擦肩而过。
没中!炮弹失了准头,叶秋咬牙暗恼。
至今依然无语的邻居隔着近两公尺的楚河汉界,不怕死地朝她扬起一抹笑。
合该迷倒诸多仕女芳心的魅笑,看在叶秋眼前,只有两个字:刺目!
「姓孟的,别以为你笑得跟白痴一样,就可以拿心神丧失当理由主张减轻其刑或免刑。」这家伙如果变白痴,全世界就没天才了。「说!干嘛没事学起小人步数偷袭我?」
「叶大人,妳肯让我说话了是吗?」那头,几个月前冒出来的新邻居终于发声,夜空中飘动微沉带笑的中低音。
他是暗指她话多吗?恼火视线添增杀意,如果视线能杀人,这位新邻居怕已死上百八十次不止。
等不到对方抗辩,叶秋催促道:「快说!不要到时说我没给你抗辩机会,拿这当理由提起上诉。」
孟旸谷动了动,双手抵靠窗棂,上半身倾出窗户。「妳说话三句不离法律用语,为什么不参加国家考试当个律师或法官?」他很好奇。
「现在是我问你,不是你问我。」哼。
「我只是好奇。」
「没听过『好奇心杀死猫』吗?啧。」
「我是人,不是猫。」
「好冷的笑话。」从知道有这号邻居以来,没听他说过能让人捧腹大笑的笑话。「老听你说冷笑话,你干脆入籍爱斯基摩算了。」
「爱斯基摩是民族,不是国家。」他觉得自己应该要纠正她。
又一个冷笑话。「老兄啊,如果不会说笑话就不要说,没有人勉强你。打从和你在社区第一次见面起,我就不时遭受你冷笑话奇袭,很可怜的耶。」
孟旸谷表情突然透出一丝古怪,低喃自语:「第一次见面么……」
两公尺的距离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恰好让叶秋无法听见他的喃语,也看不见他丝微变动的异状。「喂,你到底说不说?!」
「说,怎么能不说,难得叶大人肯给在下说话的机会,怎么可以不捧场?」
哇咧!言下之意还不是暗讽她话多,让他插下上口。杏眸圆瞪向那厢恶邻,又是剌她双目的奸笑样。
所以她最不欣赏律师了嘛!
明明什么都不行,就那张嘴厉害,用口舌致人于死生为自己赚进大把钞票,啧,不屑!叶秋内心暗忖,完全没反省自己口舌之利并不逊于对方的事实。
「秋……」
彷佛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似地甩手,叶秋把两人关系撇得大老远。「抱歉,我跟你的交情没那么好,孟先生。」
「那么,叶小姐。」孟旸谷双肩一耸,顺她意开口:「夜深人静,请妳不
要三更半夜效法孝女白琴--不,前话收回,阁下的唱功已臻鬼哭神号的境界,不是区区孝女可以比拟的……」
「孟旸谷!」
「还有,如果再犯,别怪我找警察处理,依据公寓大厦管理条例第四十七条第二款,妳的行为可处新台币三千元以上到一万五千元以下的罚锾。」语毕,关窗退场,留下一脸错愕的叶秋。
这、这家伙……
「大、混、蛋!」
声波穿透玻璃窗,传来邻居火气腾腾的怒吼。孟旸谷背对窗户,唇角勾起弯曲的弧度,眼下的疲惫教轻松取代。
晚安,祝一觉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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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照心理学者对于现代人相处模式的分析,步入二十一世纪的当下,由于电子媒体及因特网的蓬勃发展,加上生活压力的沉重,导致人与人之间日渐疏离,以往敦亲睦邻的传统温情早被不致意、不交谈、不相闻问--三「不」原则取代;隔了一道墙或一扇门,就是另一个不干己事的异世界,虽然住得近能鸡犬交相闻,却生疏得有如天涯陌路人。
尤其住在独门独户独立停车位规划建成的别墅社区,更不像一般公寓大厦,还有在电梯间相遇的机会,一幢幢透天厝,隔出住户的隐私,也隔开彼此交流的机会。
遵行三不原则,外加奉老子小国寡民独善其身之理念为圭臬的叶秋,对于隔壁悬空不知几年的屋子搬进什么人并不感兴趣,甚至问她隔壁有无住人,她大小姐还得想个半天才能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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