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你也没错,我知道,你那是为我好。」我心平气和的说。
「你原谅我了?」
「没什么原不原谅,我说过了,你并没有错!」
「那么……」
他伸出手,我也伸出手。他把它握入掌中,误会冰释,我们又重是这顶楼风风雨雨的好邻居。从银行里走出来时,突然的日照冷不防让我眼前一阵昏眩;而乍从冷气房里步出到闷热的尘埃中,那温差失调的冷热凉燥适应,也让我挺站不住,一直的要摔入暗晕的坠落里。
我扶著廊柱,半眯著眼看了对街一眼,夏天白花花的阳光,原来已经那样侵蚀著人间。盛夏的热,化窜成四处的光,几乎眼瞳瞟视到哪里,哪里就反射给瞳孔满满潋滥的光采,最後转化成眼睑下的暗红、朱影的余像。
我望著手里的存摺簿和金融卡,浅翠绿的表皮上随著视线移到那,那儿便有朱黄的光影在梭动。而後我望了银行腹地深广的暗淡一眼,无力的倚靠在廊柱上。
已经两个月了。秦英夫大概是太忙,事情太多,而忘了将生活费汇给我。当然,这种事根本不用他亲自办,我想,他是太忙,忙得忘了随口交代一下身边的人。
其实,他每个月给我的生活费,足以让我过得很优裕;我也没敢浪费,不该用的就存起来。这也是为什么,我还可以支撑过这两个月。
可是,每个月的房租都是要先缴的,昨天付了下个月的房租後,我身上就再也没有多余的闲钱了。而那些水电、瓦斯、电话费的帐单——
我的双瞳接触到光,头又开始晕眩起来。
我根本不敢找秦英夫问个究竟。他只是为了遗言要求,才承诺出钱供我念书,而我根本是依赖他的施舍过日子。现在这情况,我拿什么脸去向他要钱?
虽然他说过,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必须向他报告,但是,他根本一点也不在乎。这些日子以来,除了那次搬家向他的秘书报备过外,我一直没有跟他联络,而他对於此事,根本也不关痛痒。
我和他之间的关系,自始就是只有金钱单向往来的深度。或许,他也是那些憎恨我的秦家人之一。
此刻,我只为自己深深感到羞耻。过去那几个月,我怎么会任自己像寄生虫一样,完全依赖秦英夫的施舍,那样放心,毫不知难堪的用他的钱过日子?
啊!我怎么会那样毫没有自尊的舔食他的恩惠,以养壮自己的血肉?
孤儿院的日子离我太远了,是以我才会这样忘记骄傲,没有廉耻风骨的倚赖著别人的救济过日子。
多么可耻啊!我的自尊,我的骄傲……
我倚著廊柱,热烘烘的泪一滴滴的流下来。
我任泪风乾,把存摺和磁卡收入口袋,慢慢的走入阳光底下。走过一家欧风精品店时,一辆白色宾士挡路,我小心的绕过它,驾驶座的门突然打开,挡住了我的去路。
宾士的主人笑吟吟的看著我——中年男子潇洒成熟的魅力,范尚伦那张自信迷人的脸孔。
「你好啊!关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他微笑的说。
大概他自己也很了解自己动人的外在和条件,所以言行举止都充份流露出了那种过度的自信和气度。
「你好。」我出声回答他的招呼,抬头面对著阳光。
一面对太阳,接触到了光,那种晕眩感又来了。我不禁颦眉以手支著额。范尚伦殷勤关切的声音立刻响起:
「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他甚至伸出手扶住了我。
「我没事!」我轻轻的甩脱他的手。「对不起,失礼,先走了!」
我立刻转身背对阳光,背著宾士车的方向走开。
「等一等!」他追上来抓住我的手臂。「看你的样子,要不昏倒在半路上实在也很难。」他四处看了看,抓著我往那家欧风精品店走去。「先到里面休息一下!」
那有这样子勉强别人的!我沉著脸说:
「范先生,谢谢你的好意,我的情形我自己知道,不劳你的费心。」
他又露出那种玩味的表情,仍然抓著我的手臂,走进精品店。
「嘿!露西!」他朝正在帮模特儿整理衣饰的女郎招呼一声,那个女郎立刻迎上来。
「看看是谁来了!范大律师,你怎么这么久都没有来!」女郎张开双臂,娇媚的和范尚伦拥抱吻颊。
「我这不是来了!」范尚伦笑笑的把我拉过去。「这位是关小姐。露西,麻烦你先给她一杯冰水,再帮我好好打扮她。我打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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