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凌凌鼻头一酸,知道现实开始进到他的脑子里了。
「黎先生,请你节哀顺变。我们是来替黎老夫人处理后事的。」带头的主管对黎子维诚恳地鞠了个躬。
「滚开!」黎子维咆哮出声,狂乱的眼神像是要致人于死地。
「他们是我请来帮忙的。」谢凌凌扶着他的手臂,想安抚他激动的情绪。
「我不需要什么人帮忙!」黎子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债张的肌肉坚硬如石。
「你难道不想让妈妈的往生路走得平静一些吗?」她挡在他面前,用最柔和的语气对他说道。
「我不许任何人带走她!」黎子维大吼大叫着,扭曲的五官有如发狂的兽,暴戾的指爪则是直接扫入她的肩膀。
谢凌凌忍住痛楚,她一手按住他的胸口,同时回头对礼仪社的人说道:「请你们先离开一下,好吗?」
礼仪社的人缓缓关上了门。
「妳搞什么鬼?不要以为妈妈疼妳,妳就可以为所欲为、自作主张……」黎子维扳开她的手,固守在妈妈的床边,一脸要和人拚命的表情。
「子维,妈妈是个喜欢干净整洁的人,你忘了她替自己准备了一套深蓝色旗袍吗?我们应该……应该帮她换上的……」谢凌凌掐住自己的手臂,强迫自己在泪水中把话说完,只是话到最后还是泣不成声。
「我不要帮她换上旗袍……」换上那套旗袍,就是真的承认妈妈再不可能回到他的身边了。
「你以为我想吗?」她对着他大吼出声了。「我也难过、我也痛不欲生啊!」
「那妳为什么还叫人带走她?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动妈!」黎子维瞪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却仍然无法阻止自己的咆哮。
他知道自己现在不可理喻,但他不想克制自己,发脾气至少可以让他不要那么难受。
「黎子维,你给我闭嘴,听我说话!」谢凌凌踮起脚尖,抓住他的领子,强迫他看着她。
黎子维一语不发,兀自凶恶地瞪着她。
「让妈妈安心地走吧。你忘了妈妈提过,她希望有师父诵经陪着她走向光明吗?难道妈妈离开了,你就不打算实现她的希望了吗?」她红着眼眶,口气急促地说道。
黎子维咬紧牙根,像颗泄了气的气球,颓然地瘫在椅子上。他抱着自己的头,猛烈地纵声大哭,强壮的肩臂颤抖得近乎痉挛。
谢凌凌张开双臂拥住他的身子,把脸埋入他的颈间,为自己汲取一些勇气。
她不是不让他悲伤,她是在想办法让他不要那么悲伤啊!
如果妈妈的尸体再不处理,等到面貌变了、温度变了。那么,他眼里的妈妈只会让他更难过而已。
「妈妈……还交代过什么?」黎子维抬起满是血丝的眼,一瞬不瞬地看着妈妈。
「我记住的部分,我都会告诉礼仪社的人,请他们处理。」她松了口气,知道他已经愿意妥协了。「你要坐在这里陪妈妈吗?」
「我要待在这里。」他点头。
「他们是来帮妈妈完成最后心愿的人,你保证不会再让他们为难?」她将他凌乱的发丝全拨到脑后,认真地看着他。
「我保证不为难他们,但是我要陪着妈妈。」黎子维起身走回妈妈身边的座位,轻轻握住了妈妈的手。
谢凌凌深吸了一口气,不许自己再流泪。她擦干了泪水,坚强地走出婆婆的房间,处理着婆婆的后事。
她也难过,可她会为了黎子维而坚强。
尽管,她实在不知道,在没有婆婆参与他们的生活之后,他们的生活会不会有任何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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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凌凌知道婆婆喜欢庄重素雅的感觉。
所以,在告别式的会场上,吊唁座位及灵堂的前方全都布置了新鲜的黄玫瑰与白玫瑰花圃,告别的花语让人忆起故人千百种的好。
佛教的诵经声平静悠长地在空气中响起,每个前来致意的人,都收到了一份叮咛,请大家在想到黎李君兰时,也同时口念佛号送她最后一程。
黎子维和谢凌凌站在家属席,向每一个来宾致意。
谢凌凌一直知道婆婆人缘好、交游广阔,她看到泰半来致意的人都红了眼眶,原本打算不再掉泪的她,却又隐忍不住了……
一个人能在一生带给大家这么多的爱与不舍,婆婆的这一生走得实在很圆满了。
谢凌凌哭湿了手帕,哭到黎子维握住了她的手。
她知道他没有哭,因为婆婆过世的第二天,他就没再掉过一滴眼泪了。她紧握住他的手,而他体温依然反常她比她还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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