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带了一瓶酒,不需要嘛!」詹彦年松开她时,一边从她手上拿过酒瓶,一边轻软地说道:「太浪费了,但实在不够。」
「这是我公公的,他藏了不少好酒。」
「他真好。」詹彦年拿起酒瓶到厨房去找开瓶器,然而他投给她的眼光却似乎在说,她是比酒更好的礼物。
「舅舅说我应该向你道歉,因为我打扰了你的生活。」詹彦年一离开,亚东立刻说:「是你向他抱怨的吗?」
「不,我没有。但是你昨天真的让我们太担心了,还好你舅舅没打电话给你妈妈。」
「他变得好仁慈,真奇怪?」亚东心不在焉地回答道:「他没像以前那样对我吼或责备我,而且还替我到学校讲情,我不会被退学了,舅舅说--」
「我想你已经大得不必整天将『舅舅』两个字挂在嘴边了,亚东。」詹彦年打断他们,将开好的酒放在桌上。娟娟从亚东胀红的脸上可以看出,这个建议对年轻男孩有多大的鼓励作用。
「舅舅告诉舍监说我下学期要住在这里,他认为这样比较好。」
娟娟很惊讶地看着彦年,发现他的嘴唇绷了一下。
「你对亚东的关怀使我感到很羞愧,娟娟,我希望在我十七岁的时候,也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进入我的生命中,要雪莉酒吗?」
「一点点就好,我想不出你十七岁时是什么样子。」她接过酒杯时嚅嗫地说着,没注意到他也替亚东倒了一杯。他这么做,显然是将亚东当成大人看待--也希望他像个大人。
「我怀疑你会张开双臂欢迎我走进你的生命里,」他嘶哑地说:「我那时候就被大家批评为野小子了。粗鲁、放荡、不受拘束,没人管得了。」
「你曾经加入不良帮派吗?」娟娟努力在脑中勾勒着他年轻时的模样,结果发现她竟能毫不困难地做到。
「我自己就是一个帮派。」他露齿而笑道:「独竖一帜。」
「你为什么会被别人排挤在外?」
「哦,我也不晓得为什么,」他的目光定睛在她的眸中。「我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你一定不相信,那些十年前连小狗都不准我摸一下的人,现在都争着想在我的公司投资,而以前在对街看到我就逃开的女孩,如今巴不得对我整天微笑。」
「舅舅说只要我这次期中考考得好,而且不再跷课,就可以住在这里。」亚东不耐烦地插嘴道,显然不喜欢没有包括他在内的话题。
「这应该不难,而且我也可以教教你什么才是朋友间真正的义气。」詹彦年简洁地说道,完全是男人对男人的态度。
饭厅的装潢简单舒适,晚餐也美味极了。
「我的晚餐都是请隔壁的陈太太帮我煮的。」
「嗯,比学校的饭好吃多了。」亚东说道,然后看看舅舅,再看看娟娟。「几乎和娟娟姊的公公煮得一样好吃。」
「我公公在军中负责厨师的工作。」娟娟对一脸茫然的詹彦年解释道,怀疑亚东是不是故意要在舅舅面前提另一个男人,或者他是否曾不小心泄露有关她的事情。
「真的啊!可惜我没这个口福!」詹彦年说道,眼睛闪着光芒。
娟娟只顾着看詹彦年,几乎没注意亚东的要求。「娟娟姊,我很喜欢你带来的酒,可不可以再喝一杯?」
詹彦年冷静地将亚东已握在手中的酒瓶移走,然而目光却仍旧停留在娟娟的脸上。「我很高兴你喜欢,这表示你很有品味,但我想一杯就够了。」他终于将注意力转回外甥身上。「我不介意你偶尔喝喝酒,但如果被你妈发现,我的耳根子可永远不得安宁,她自己不喝,所以也不准别人喝。」
亚东体会到一种属于男人之间的暗示,所以不再说话。
娟娟陪着他们谈天,并从这次的谈话中了解到詹彦年为什么对外甥那么严格,也了解到詹彦年的童年有多么可怜--他不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只知道他母亲是个不断换男朋友的女人;他宁愿一天到晚在街头流浪也不愿回家,但他姊姊却很认命地当个乖女儿,当然,她是希望被别人接受,只不过表现方式刚好和詹彦年相反。
难怪詹彦年和姊姊并不亲密,除了有关亚东的事,他们几乎不来往,现在娟娟也能明了亚东为什么也不喜欢母亲,她不禁对这两个男人产生同情。
接着,娟娟又开始怀疑如果今天亚东不在这里,她会不会接受詹彦年的邀请?哦,或许她会希望他邀请她,但她绝不可能笨得答应独自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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