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绿灯亮了,阿诺怔了一下,连忙踩了油门往前行。
“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什么方式错了?”阿诺边开车边问。
“依我这旁观者来看,我认为你太像一个父亲,你太宠她了。Sara不是一个传统型的女孩子,她似乎很讨厌依附别人!”
阿诺不吭声,似乎也认同了明伦的观点。
“也许,我可以从旁帮助你,尽可能改变她对你的观感,光靠你自己盲目的摸索总不如两个人齐心协力吧!我很乐意促成你们这段姻缘。”明伦半开玩笑地道。
可是,阿诺却直视着前方,没有应和明伦的话。从他沉默而受辱的表情看来,明伦感到自己似乎犯了大错。她不过是个局外人,凭什么来管他们的事?
尤其她所谓的“帮忙”,不过是在嘲讽他对Sara多年来的付出完全是白费心思。
“对不起!”明伦懊恼自己的失言,歉疚地说:“我的意思是,我希望能帮得上忙,如此而已。”
“我知道我知道!”阿诺很快地说道:“我也很感谢你的好意。”
车子继续在大雨滂沱中行驶,两人不再多言了。
到了医院后,明伦目送着阿诺驾车离去,但脑海里挥不去的却是他满怀沮丧和失意的影像。现在,她终于知道自己应该展开怎么样的“计划”了,那就是——她必须火速拉拢Sara和阿诺在一起,趁致远尚未回国之前,她必须将Sara的心思转移到阿诺的身上。这么一来,等致远日国后,目睹自己的“情人”己移情别恋了,焉能不失望?一想到致远脸上的失望表情,明伦就觉得,为了这一切所花费的时间跟心血都是值得的。
啊!太好了。此刻,所有的问题都弄明白了,甚至连接下来的“目标”也都搞清楚了,明伦感到精神为之一振,返身愉快地走进医院。道格台风过后的半个多月来,生活渐渐正常;明伦和Sara也由原来的互不了解,经由不断的探触、适应和观察,逐渐成为默契颇佳的“搭档”。然而,日常生活上的磨擦仍在所难免,所幸她们都能以幽默的方式和包容的胸襟来互相调适,彼此截长补短共度难关。
对讲究秩序的明伦而言,Sara的散漫与不卫生,最令她头痛。尤其是朱友信不在家的这段时间,这栋二层楼的洋房几乎沦为垃圾场,到处是脏衣服、旧报纸、用过的颜料与彩纸;哈利也在屋内自由自在地进出,随意躺在沙发上吃东西或排泄;厨房里更堆积着如山的碗盘,甚至于,浴室里也洋溢着一股酸臭味,而院子里更堆放着一包包的垃圾。唯一的最后净地,恐怕只剩下明伦的卧房了。
某天黄昏,明伦拖着疲惫的身心上二楼,差点被一只空酒罐给绊倒,在惊吓之余,她终于忍不住气冲冲地对正在专心作书的Sara大发脾气。
“Sara,请你先停下来一下。”
“干嘛?”Sara非常不高兴,因为她最痛恨在工作时被人打扰了。
“这个屋子正在喊救命,你知道吗?”明伦说道:“它快要完蛋了,因为它的主人一点也不关心它!”
Sara一脸茫然,好像听不懂她说的话的样子。
“我讲白一点,Sara,你该打扫屋子了!因为实在太脏了,实在太令人受不了了!”
“不会呀!我倒觉得满舒服的嘛!我从来没有这么自由自在过。我就不懂,为什么要打扫?那有什么意义?我要讨好谁?不必要嘛!”Sara好整以暇地继续刷她的画板。“如果你觉得不顺眼的话,尽可以去清扫,我不介意。”
莫可奈何之下,明伦只好卷起袖子,把屋子狠狠地彻底整顿一番。她把哈利赶出院子,扔掉屋里屋外所有的垃圾,拼命用力地刷洗地板,不一会儿,整幢屋子便焕然一新了。未了,她还把Sara乱扔的衣服捆成一包,重重地丢在她的脚前,神情激动地说:“如果再让我看到它们出现在搂下客厅或其他地方,我会用剪刀剪破它们。DoYouunderstand?”
“喔!Yes!Yes!我好害怕。”Sara表情十足地说。
然而,属于她们两人的快乐时光还是有的。每当一天结束,夜幕低垂的时候,她们总会骑着机车去夜市大吃一顿,或者钻进一间全然陌生的Pub,看Sara假扮卡门周旋在殷勤献好的男士之间呼风唤雨,玩得不亦乐乎。而由于个性使然,明伦一向按兵不动,她觉得和陌生人搭讪实在很无趣、很无聊,因此她最适合做“搭救”的工作;只要一发觉Sara有身陷重围之困,她便毫不犹豫地拉走她。
有时,两人心血来潮,也会趁着周末背起简单的行囊出外旅行,但却只带足单程的车票和旅费,然后再想尽各种法子回家,沿途的辛苦和种种际遇,事后常令她们回味不已。依Sara的说法,那是——生活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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