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她以为她掩饰得很好吗?他嗤笑一声。「我想阿嬷一定也有感觉,她不好意思说破而已,所以妳现在该知道妳带给我们多大的困扰了吧?」
「我……」她期期艾艾,惊异、恐惧、羞愧、窘迫,让她无法顺利说话。
「我等着听妳的辩解。」他促狭地说。
「我没有要辩解,你其实可以早点告诉我。」认真让她的眼眸更加灿亮,她深吸一口气,像下定了什么决心。「对!我真的很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你家的环境,我也一直告诉自己不可以这样,可是我真的做不到!你们家附近又脏又乱,随时都看到苍蝇飞、蟑螂爬,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虫子,真的很可怕。」
她小心地观察他的表情,果然看到他不悦地微微挑起眉。
「对不起,我知道这样说你一定会不高兴,可是我说的是我的真实感受。」
「我不高兴是当然的。」他撇撇嘴,撇出一个看似潇洒的微笑。「不过妳说的也是真的,所以我要告诉妳,妳应该看到也深深感觉到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妳在天、我在地,妳是云、我是泥,我们原本就下该有交集,可不可以请妳不要再来我家纠缠我,还有阿嬷?」天与地的距离,岂是凡人跨越得了?「就当我求妳吧!之前不管我怎么说、怎么讽刺妳,妳都听不懂,我现在开门见山地跟妳说明白了,希望妳……能识相一点。」
「你要跟我说的,就是这些?」听他说完,她的心情倒平静下来。她静静思考他话里的含意,从前想不通的环节,他的心思、他的反应,似乎一点一点慢慢澄净通透。因为是……不同世界的人吗?她无法认同。「不应该,朋友不应该为了这种理由就拒绝结交啊!」
她眼底的一抹固执震慑了他。话都说到这种地步,她怎么还……
他又兴起了一丝恶意,真想戳破她的天真泡泡。「妳真的是天真单纯,似乎没有受过社会的震撼教育。妳不知道吗?要交朋友前不是都得先看这个人能带给自己什么好处?妳身边难道没有一些想攀龙附凤的朋友?妳父母难道不在社交界建立人脉?他们不先衡量结交这个人的价值才决定该不该接触吗?」
他又开始了,故意说着这些难听的话。「你把我想得丑陋就算了,可是你不要污蔑我父母、朋友,而且我……根本没有什么朋友!我妈咪管我管得很严!」说到最后,她又激动起来。真讨厌,为什么她就是没法在面对他时好好控制情绪?
「她是为了让妳别交些猪朋狗友,妳该感谢她,否则妳身边一定都是一些趋炎附势的人,而也才能保护妳到现在还是这么天真单纯。不过这也挺让人玩味,妳妈过滤妳的朋友说不定是以够不够份量来当标准呢!」他刻意用很狡诈的语气说。
「你就非得说这种伤人的话吗?」她目光灼灼,气势空前逼人。「就为了拒绝我的靠近,然后就可以这样贬低自己?」她彷佛从胸腔挤出空气般说:「你用你的嘴巴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难道你不难过吗?我就好难过,你用尖酸的口吻说刻薄的话把人说得好丑、好黑暗!」
他被瞪视得有些心虚,被她逼得有些慌乱,但他还是强自压下自己的情绪。「我还是老话一句,我说的是事实,不中听可以……」
「够了吧?什么事实?不就是你揣测的事实?」有某种东西重重压在她心头上,她好想用力吶喊,好象这样就可以把它挤出来。「你说我用我的角度看你的世界,你不也是用你的角度看别人的世界?我知道人性有黑暗面,人有所谓的原罪,可是我难过的不是不能接受这样的黑暗,我难过的是为什么你要用这种眼光去看待?为什么你不转个方向看见光亮的地方?是什么造就这样的你啊?」
她真的觉得好难过、好难过,为他觉得难过。
当看进眼里的都是黑暗污秽的东西,那样的生活才真的辛苦。
好大的一声响雷在耳际轰隆作响!
是吗?原来丑陋的是自己?!
他不自禁地抚上自己的脸。难道他在不自觉中变得怨天尤人而面目可憎了?
不!他从不觉得自己可怜,又哪来的怨天尤人?
但自己又何时开始用苛刻的眼光看这个世界?是世界本黑暗,还是他太偏激?
不对!他为什么要为她的话在这里矛盾挣扎?
他回神看向她,赫然发现她哭得涕泗纵横、泪如雨下,简直凄惨无比。
她哭得好丑!这是第一个冒上来的念头;而后是,她在哭什么?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天都水月
风丞扬
苏曼真
女追男
清新隽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