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之艳(31)

2025-03-05 评论


她强忍住泪,不想做一个用眼泪挽留男人的女人,那太悲哀了。送上咖啡之后,她转身而去,重重地关上门。

李奕青总算回过神来,失魂落魄地想要追上去,却被方修月和平心拦下来。

「让她静一静,有机会再慢慢谈。」平心苦口婆心地劝道,在火气上急着沟通,常常只是加速决裂而已。「我上去看她。」

方修月忿忿地将他推出柜台。「小遥不原谅你,我也不原谅你,咖啡喝一喝,快滚吧。」

李奕青泄气地颓坐在柜台前,双手抵着额头,宛若失去意识的茫然,几乎过了一世纪之久,他才端起来轻啜。

「这是什么咖啡?」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这叫玛克兰咖啡。」方修月斜靠在柜台边,一手闲闲地撑着脸颊,凉凉地加上批注,「又叫失恋咖啡。」

散糊的鲜奶油甜腻,凉了的咖啡苦涩,泡久的柠檬皮酸楚,白兰地烈喉,肉桂辛辣,酸、甜、苦,辣、涩……诸味杂陈,这就是失恋的滋味。

他不懂!

女人哭,不就是要男人去哄她,他都低声下气地哄她了,为什么她反而更生气。

她相信他没有出轨,却执意在小事上讨个输赢,甚至为此和他分手。

他爱她,可是他弄不懂她的逻辑,真的不懂。「小遥--」

一声熟悉的呼唤从楼下巷道传来,辗转难眠的平遥从床上弹起,飞奔到窗边,李奕青靠站在车边,双掌圈成喇叭状对着楼上大叫。

夜色幽暗看不清,但他好像清瘦不少,连头发也零乱不堪,哪像他英俊潇洒的样子,蓦地,心头一阵不舍。

看见伊人芳踪,李奕青叫得更起劲了,随着他的声声呼唤,巷道内的窗户一个一个跟着亮了起来。

「妳这样躲着我,我好难过,妳知不知道?小遥--」半醉的他口齿不清地叫唤着。

那杯失恋玛克兰的滋味好像一直停留在口中,无论喝多少酒都无法冲去那苦楚与酸涩。

他不接受、不承认这种莫名其妙的分手--

平遥难堪地躲回窗内,关上窗,紧拉窗帘,听着一声声充满感情的呼唤。总算她在他心目中还占有一席之地,总算她所受的苦还有一点代价!不争气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慧剑斩情丝的那一瞬间简单,但之后就难了。

情丝千丝万缕缠在身上,思念涓涓滴滴积在心头,左想右想全是他,不止一次后悔,不止一次想原谅,然而他对感情所抱持的轻让她难以释怀,于是又否决了原谅的念头,努力地说服自己做得对。

然后,一次又一次地、反反复覆地、周而复始地--折磨自己。

平心轻敲房门之后推门进去,看妹妹又哭得泪流满面,心疼地抱住她,在姊姊的怀中她哭得更凶了。

「姓李的,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要吵几次才甘心?」住在二楼的方修月火冒三丈地探出窗外臭骂。先是来闹咖啡馆,接着晚上吵死人,再这样下去,小遥的脸都被他丢光了。

「我管它几点,你们不让我进去,不让我见小遥,我就继续叫--」

砰的一声,一个盆栽正正地砸在车顶上,一摊烂泥、烂草四处飞溅,李奕青吓了一跳,反射性地跳开。

「再不住口我砸死你。」方修月气得一脚踩在窗台边,一手指着他,流利地狠咒一大串。

「修哥,你棒打鸳鸯会娶不到老婆,孤苦一生。」一肚子火气再加上一肚子酒精,李奕青什么狠毒的话都骂得出口。

「我本来就孤苦一生,还轮不到你咒我--」

国中时死了母亲,高中时失去父亲,和英国爱丁堡的外祖父老死不相往来,天上天下俯仰无亲,他哪壶不开提哪壶,气得方修月失了理智,真给他举起茶几,用力地砸下去。

还好李奕青不是醉得很厉害,躲过从天而降的大暗器,两个男人隔空对骂起来,整条巷道不只是灯光全亮了,有人开窗看热闹,有人大骂扰人清梦。

平心受不了地拍打额头,冲下二楼拦住方修月。再不出面阻止,只怕冲动的他就这么跳下楼和李奕青对干起来。

「够了,阿修,他喝醉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

「喝醉就了不起,我马上去灌一瓶就公平了。」

平心拿出大姊的威严喝止,他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闭嘴,余怒未消地怒视那不知死活的家伙。

她探出窗外,好没气地说:「李先生,你是要我报警,还是要我打电话叫你爸妈来领你回去?如果两样都不想的话,请你像个大人,自己安静地离开,不要再闹了,夜深了,大家都要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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