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处女,跟我的作品有什么关系?」话是这么说,但果果的红脸已做了诚实的回答。
「当然大有关系。」方酉丽语气非常肯定。「因为这正是你作品给人的感觉,处女的生涩,从你的作品里面完全感觉不到温柔、细腻、那种会触碰到人心的情感,你只是很粗暴地把你想要的形体塑造出来——嘿!你不要告诉我,你家正好开那种专门打模制胚的瓷窑厂。」
全被她说中了!果果猛吞著唾液,脑子里一片空白。她很想要反驳,她不甘示弱,但是——眼前的她,还有什么条件可以来扳倒方酉丽?
站一旁的唐恩森突然插话。「但你不能否认,果果的底子比你扎实。她可以很精准地做出同样的东西两个、三个甚至十个,但你不行。」
唐恩森的抢白教方酉丽脸一阵红,她朝唐恩森射去凌厉的一瞥。「那又如何!创作又不是在做市场批发,需要那么多复制品吗?」
「世界上的精品,哪一样不是复制品?」
唐恩森双手环胸,唇角微微勾起。「虽然目前果果有些技巧还不够成熟,但我相信假以时日,她一定能有所作为。」
果果惊讶地瞧著他,没想到他对她这么有信心,还在方酉丽面前出言支持;她心里猛地涌现一阵感动。
方酉丽转过头来看著果果,哼哼地笑著。「是啊,假以时日她应该会有所作为,不过我想,最要紧的前提,你得先找人终结她的处女之身,教她何谓『温柔』的滋味!」
果果蓦地瞠大双眼。「你有胆再说一次!」她用力瞪著方酉丽,就像一只被惹火的猫一样,全身绷紧,怒发冲冠。
「粗鲁粗糙的处女,怎样?!」
方酉丽话一说完,果果再也控制不住地往她身上扑,好在一旁的唐恩森眼明手快,赶紧从後将她紧紧箝住。
「该死的,唐恩森,放开我!」
「果果,克制一点。」
望著眼前这一场闹剧,方酉丽撇嘴冷笑,然後身一转便离开客厅,留下仍扭成一团的果果与唐恩森两人。
「你看,你让她走掉了!」果果气得跳脚。「我这辈子从来没被人这么羞辱过,说什么处女没办法做出好陶器,我打娘胎出生以来第一次听到这种论调……」
「或许酉丽说得没错,你作品里少的就是那种温柔细致的感觉。」
听见他的喃喃自语,果果停下挣扎的动作,她转头瞪著唐恩森。「你的意思是,你认同她的评语——你也觉得我的作品太粗糙!」
「酉丽个性直接,她说的建议通常都是一针见血,有很大的参考价值。」
够了!她受够了!
使出吃奶的力气,果果猛一弓身挣脱唐恩森的手臂,她凝著脸将桌上的作品包回报纸堆中,然後双手一捧,便迳自往大门方向移动。
唐恩森愣了一下,然後才举步追在果果身後。
「小猫,你要上哪去?」
「用不著你管!」果果忽然停下脚步,抬头瞪著唐恩森。「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说话,从今以後,不要再让我看到你的脸。否则,我很难保证我会怎样对付你。」
说完话,果果转身就走。
唐恩森呆住,直到果果离开方家大门,都还没办法回过神来。你被拒绝了!
这五个字有如魔咒,一直不断地在唐恩森脑子里回荡,跟人谈合约时想,去洪荳小馆吃饭也心不在焉,深夜合眼睡前,仍就是果果张牙舞爪发怒的模样。
他奇怪自己为什么一直惦著不忘,从事经纪工作多年,他早把脸皮练得如铜墙般厚,已绝少对任何一句「不要」起反应,但唯独只有何果果的「不」,一直老在他脑中打转。
有多久没有过这么沈重的沮丧感?
唐恩森反省後发现,教他沮丧的原因并非纯粹被果果拒绝,里头还掺杂一点其他的担忧——
假如果果说的是真的,从今以後她再也不想看见他,那他今後是不是就失去跟她连系的理由?
他发现他讨厌这个结论。
为什么讨厌?一个声音在唐恩森耳边冷冷地嘲讽——
「你不是常说你是个生意人,一切基准皆以商业绩效仿为考量,不过就少了个何果果,你大可再找其他更有潜力的创作者来递补,有必要为了她心烦意乱成这样?
唐恩森向他心里的声音提出抗辩——「你懂什么!果果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因为她聪明、大方、可爱、生气勃勃——」
那声音咭咭咭地奸笑。「哇!原来她在你心里,是这么不可多得的好女人,你知道吗?当一个男人开始把女人的优点放心上,那就代表这男人已经对这女人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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