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爵!」听到自己的丈夫口气变得严厉,孔毓慈忍不住出口制止。
深吸了口气,律爵重新开口,「他有没有跟妳提过风林火山?」
段云点点头。
看到她点头,律爵才继续说道:「风是颐关、林是凯文、火是他、山是我,我们四个人在少年监狱相识,相交近二十年,火至今不愿跟我们提他的身世。不管是谁,只要提,他就跟谁翻脸。我知道他是薛雨同的儿子,我跟他谈过,但我却从不逼他承认些什么,而妳竟然……」叹了口气,律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妳为什么要去碰他的伤口?」
「你们只在乎自己的伤口吗?」担心了于军一整天,段云再也忍不住崩溃,「你们有没有顾虑到周围的人,我不清楚在于军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现在薛家的人都在为过去赎罪。他的态度伤了他的父母,他妈妈现在高血压发作,正躺在医院里,他的父亲跪下来,要他叫自己的母亲一声妈,他都可以冷血的转身离去,这算什么?于军是吃过了许多不为外人道的苦,可是,他的父母又何尝不是?他太自私了,只想到他自己的感觉!」
「妳没有权利这么说他!」律爵忍不住握紧自己的拳头,口气激昂了起来,她的话触动了他心底几乎已经遗忘的伤口,「若妳过过我们以前过的日子,妳就可以理解他为什么会这样。从小到大,妳没有为了下一顿烦恼过,妳不费力的念到大学毕业,但于军连学费都交不出来。妳想象过那种日子吗?妳以为他这么对待他的父母,他心里好过吗?他也有血有肉,但过去如果那么容易忘记,就不会有那么多悲剧了,妳懂吗?」
「你口气太冲了!」孔毓慈的手轻拉了下律爵的手。
段云迟疑的咬着自己的下唇,听到律爵强而有力的指责,她茫然的不知该何言以对。
「我只是不想看到他父母亲难过,也不希望于军一直抱着怨怼过生活,这是我们婚姻生活中的不定时炸弹。」无精打彩的低垂着头,段云喃喃低语。「对不起!打扰了。」
看到她的模样,孔毓慈感到不安,「爵──」她看向自己的丈夫。
「我知道,妳早点睡,我去去就回来,」律爵随意拿起挂在架上的外套,疾步追上段云,「这么晚了,我送妳回去。」
「不用了。」
「我坚持!」律爵不给她有拒绝的机会,坚定的拉着她的臂膀送她回家。
※※※
「我很吃惊会在这里见到你。」
于军听到身后的声音,将视线从眼前的日式庭院造景中移开,转过身。
「我想来,所以就来了。」
杨颐关若有所思的望着自己的好友。这几个月来,他都待在日本京都,并未将自己的行踪透露给任何人,却没想到于军竟然能找到他。
「听说你结婚了?」站在他的身旁,杨颐关说道。
于军点点头,第一次看到杨颐关穿着日本浴衣的模样,感到很新鲜。
「入境随俗!」看出于军未说出口的话,杨颐关自嘲。他微侧过身,请于军进房里。
于军环顾着周遭的和室摆设,「日本的摆设庄严得令我不敢动。」
杨颐关闻言,露出一抹笑,「胡说八道!」他的手随意一挥,「坐,随便你想怎么坐,没人理你。」
于军盘腿坐在杨颐关的面前,看他沉静的倒了杯茶放在自己面前。
「我想,寒暄就免了,我们直接切入主题,出了什么事?」杨颐关问得十分直接。
「一言难尽。」于军将手中已经抽了一半的烟丢进烟灰缸里,淡然的说道。
杨颐关低下头,想了好一会儿,「婚姻问题?」
「算是,也算不是。」于军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该不会是妳的新婚妻子要管你和你父母的事吧?」
于军闻言,微扬起唇角。虽然从未跟杨颐关提及太多,但他知道自己的一切,正如自己也明白他的一切,「你挺了解的。」于军大致的提及了段云与薛家的种种,包括夫妻两人的冲突。
杨颐关听完之后,不由得沉默,最后他才道:「我或许大致可以理解你矛盾的心态。」
「其实,我知道我该给……姑且说是我父母一个解释的机会,但是我打从心底反对去听。」于军将手插在口袋里,露出深思的表情看着杨颐关,「或许我也害怕答案吧!我怕他们真的不要我,而在多年之后,他们才想到有一个孩子,而去找他。」
「轻松点。」杨颐关垂下自己的目光,思索了一会儿,「你别忘了,现在是你选择去原谅别人,而我是等着被原谅。我不能说我的情况与你父母的情况一样,但我知道这种等待机会的感觉并不好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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