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死了算了。
膀胱感受到的压力使她不得不奋力爬出被窝,只不过她每移动一吋,脑袋就像被人拿铁锤重槌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令她畏缩地把脸皱成一团。
她发誓从此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几乎花了一辈子的时间,她总算到达了与卧室相连的浴室。在纡解了生理需求后,她伏在洗手台前,用冰水泼了泼面颊,抬头看见自己时吓了一大跳。
真恐怖……皮肤黑的人居然也能苍白得像鬼一样。除此之外,她的双眼充血,眼眶下多了两片黑影,嘴唇也干得快龟裂,喉头还有呕吐过后遗留的酸味。
「妳可以跟那个阴森的『西瓜皮』结拜为地府姊妹花了……」她在自言自语时又发现嗓子粗得像砂纸。
无法再忍受自己的尊容,她打开镜子,在后面的橱柜上找出一个小纸盒。
「太好了……连阿司匹林也没了……」瞪着空空如也的盒子,泛灰的脸孔再度扭曲。
她丢下纸盒,摇摇晃晃地回到卧房时,却被占据了卧室门口的高大身影吓得往后跳,手肘也因此撞到衣柜,痛得泪水在她眼眶中打转。
「老板……」她揉着痛处,粗嗄的声音不但低哑无力,更像某种动物的哀嚎。「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裴若津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深吸了口气,原本紧绷的肌肉在看到她安然无恙时稍微松懈了下来。
「我按了好几次铃,没人来应门,后来我发现门没锁。」他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稍早发现他根本不需要备份钥匙就能进门时,简直吓坏了。
她瑟缩了一下,顿时觉得他说话像打雷般,使得她两边的耳膜嗡嗡齐鸣。
常识告诉她,这是宿醉的诸多代价之一。
「门铃坏了,我猜我昨晚忘了锁门……」她皱着脸有气无力地说着,异常迟钝的脑子使她压根儿未察觉他言语中的隐隐怒气。
「老板,麻烦你说话小声一点……」
他一语不发地朝她走去,当她迎上他的目光时,倏地瞪大双眼,在瞬间忆起了自己此时不堪入目的外表。
天哪,她不但没化妆,此时的模样简直就像直接从恐怖片走出来的女鬼!
低呼一声,一股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精力让她火速跳上床,用棉被把自己的丑态遮盖起来。
「我毁了……」被子下传出痛苦的呻吟。
真的毁了。居然在这么丑陋的时刻被老板看见……呜……这下当老板娘的希望真的完全破灭了……
「妳知不知道一个独居的女孩子晚上不锁门有多危险?」
「我又不是故意的。」棉被底下的人不知悔改地回嘴。「我们这栋大厦的治安很好,晚上还有警卫……」
他感觉自己的自制力正面临极大的考验,于是再吸一口气,直到恢复平时的冷静之后才开口。
「夏侬。」他拉了张椅子在床边坐下。「为什么不来上班也不打通电话?」
「我正要打。」闷在被子里的辩解来得很快。
裴若津的目光落在房内的电话上,一下子戳破了她的谎言。「电话线都被拔掉了,我看不出妳有立刻要用电话的打算。」
在黑暗中,夏侬蹙起了眉头,在浑沌的脑袋里搜索了好半晌,才隐约想起几个钟头前似乎有人拨错号码吵醒她,她挂了电话后就决定一了百了地阻绝一切干扰。
「我身体不舒服。」她立刻决定供出一部分实情来博取同情。「就算是工读生也有偶尔生病的权利吧……」
这时他冷不防地掀开被子,夏侬惊慌地想夺回它,但坚决的手掌紧紧揪住她的屏障,硬是拒绝让她再度隐藏自己。
「妳昨晚到底喝了多少?」他竭力保持平稳的话调,却藏不住其中的一丝紧绷。宿醉的征状他还不至于认不出来。
「很--」棉被拔河落败,夏侬低垂着头拒绝自己的尊容见光。「不少。」
不少到她根本记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不少到连哪个朋友送她回来她也毫无印象。
「我以前很能喝的……」宿醉似乎减低人的智商,她很不知死活地又喃喃念着当年勇。
「把头抬起来。」
「不要!」把被子还来!她现在无法见人啦!「老板,拜托你转过头去好不好?」
「我跟妳说话的时候看着我。」醇厚的嗓音多了一股权威。
两人僵持了好一会儿,她才苦着脸抬头迎视他。
「我的脸很吓人,对不对?」她既可怜兮兮又企求地望着他。
面对那张憔悴的苍白脸庞,他心中五味杂陈--既生气她不爱惜自己,又因她正在受苦感到心疼,也因为她对外表的重视而感到几分好笑。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苏霏
裴若津
夏侬
死缠烂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