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莉雪说出的话字字扎进她的心口。「男人都是感官的动物,不管吃饭睡觉,天天面对一个像欧巴桑的妻子,妳想,他哪受得了?」
温云妮窒着呼吸,被这话伤得无法招架。她没时间打扮,是因为要做家事;没时间护发,因为要买菜煮三餐;皮肤干黄,是因为舍不得花钱买昂贵的保养品;双手粗糙,是因为洗碗洗衣拖地的关系;至于穿着俗气,是因为她根本没机会出门啊,叫她穿新衣给谁看?
「昊宇……真这么说?」
「妳没发现他最近都很少回来,表面上是加班,其实是……」焦莉雪停顿了下,接下来的话让她自个儿去领悟,就不明说了。
见到对方苍白的脸色,焦莉雪眼中闪过一丝奸笑。
「其实昊宇和我很想再复合,只不过碍着妳,所以我今天才会来找妳。」
「为什么他不自己来说?」
「基于道义和义务,妳想他说得出口吗?」
温云妮低下头,流下热烫的泪珠,隐忍着崩溃的情绪。
焦莉雪故作遗憾地道:「我也不想伤害妳,原谅我的自私,他不爱妳,妳勉强和他在一起也不好,晚说不如早说,如果妳真爱他,就放他走吧!」
温云妮始终低着头,好半天都不发一语,彷佛过了一世纪那么久,才轻声说了一句。
「请妳……离开。」
焦莉雪耸耸肩,该说的都说了,她拎着皮包站起身,特意将银戒放在她面前。
「妳想想看吧,我走了。」
才一转身,背着对方,焦莉雪露出狡诈的笑容。谁叫应昊宇拒绝跟她复合,她得不到的,也不准别人拥有,尤其在看到他老婆竟是如此不起眼的女人后,她更不甘心了。
哈!想不到这女人这么好骗,随便说说就信了,那银戒是她趁昊宇放在桌上不注意时偷来的,照片则是假造的,现在计算机合成技术这么发达,要合成几张都没问题。
这就是昊宇拒绝她的代价,目的达到了,她便不再逗留,留下那失神的女人径自离去。
温云妮心冷了,原来老公是因为同情而不忍心抛弃自己。
她最害怕的事终于发生了,与其勉强他人,不如委屈自己,既然昊宇迟早会离开,不如她自动求去,不要让他为难。焦莉雪的出现,不过是帮助她下定决心罢了。
老公就像天上的太阳,光芒万丈,不是她这么一颗天边的小星星能匹配的。
天长地久本就是一种奢侈,曾经拥有对她而言,已经够满足了。
抓不住,就放他走吧!
她有志气,不会死皮赖脸地纠缠他。想到这里,温云妮将眼泪狠狠一抹,冲回房间开始整理行李,整理好了之后,拿出预先准备好的离婚证书,想不到还是用上了,咬牙签了字,往梳妆台一摆。
带着一只行囊、一颗破碎的心、一缕麻木的灵魂,她要离开他,离开回忆,离开这个曾令她感到无限幸福的家。提着行李住进旅馆里,温云妮哭得涕泗纵横,哭到天昏地暗、哭到肝肠寸断、哭到草枯花凋四不像,直到第三天,她不小心被镜子里的自己给吓到后,才见鬼地关了水龙头。
「天呀!真恐怖……」瞪着镜子里的自己,披头散发、肤色苍白、眼睛布满血丝、脸部像水肿,再加上自己吓自己的狰狞表情,她还以为看到了日本恐怖片里的贞子,拍拍受惊的胸口,她靠近镜子喃喃自语。
「真的好丑……幸好晚上没出去见人,不然可能会被人当街喊打……」
她被丑不啦叽的自己给吓到,讶异盖过了悲伤,盯着自己的相貌久久不敢置信。
突然,她了解了焦莉雪的话,也能理解丈夫为何移情别恋了。连自己看了都想呕吐,又如何要求别人跟一个面目可憎的女人相处一辈子?
始终波涛汹涌的纷乱思绪,终于逐渐平静下来,她给自己留下一些思考的空间,就这么坐着、盯着、想着,时间的脚步彷佛也为她停留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领悟到一些事实,就是必须改变自己,那个为人妻的温云妮已经死了,恢复单身的她此刻该思考的是今后何去何从?
室内一片宁静,就跟她的心境一样,经过大风大浪的摧残后,总会雨过天晴,「新生」的种子在她内心缓缓冒出了绿芽。
新生?她思考着,自己要如何重获新生呢?倘若要有个全新的开始,就要有个全新的自己,所以──
「我要做个……美丽又自主的女人。」她对镜子里的自己说话,看到那肿到不行的眼睛透出了希望的明亮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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