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呢?在丰仲恺的眼里是不是也——思绪顿停在丰仲恺拉下他一只手的时候。
丰仲恺拉下他的手握在掌心看着,状似赏玩。池千帆的手是天生艺术家修长的手,甚至比女人还漂亮,指尖因为必须用来抹匀颜料在画上的明暗深浅,久而久之磨得光滑圆润,修长骨感的指头很吸引人。
“需不需要我买个新的袋子让你安顿那些能完成你崇高理想的画具?”瞥了眼池千帆身后的袋子,那帆布袋从他住进他家之后就一直破旧到现在。
“不用了。”池千帆笑着婉拒,回头看了几乎是跟自己同甘共苦的帆布袋一眼。“我用惯了这个袋子,要我换新的也用不顺手,谢谢你的好意。”
丰仲恺还是表情古怪地看了帆布袋一眼,只好点头表示同意,也想起了相遇那天的情形。
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当初大雨天里带他回来,坐在客厅的他神志清醒的第一件事,不是设法解决一身湿凉,或是看看自己哪里受伤,而是检查帆布袋里的画具,检查了半天,才放下心露出庆幸的表情,直喃着幸好没事。
第一次,他丰仲恺佩服别人的执着。
也是第一次,他兴起帮助他的念头留他同住,只是当时并不知道会演变到今天这个局面。
谈不上后悔,因为一切的发生只是个错误;而这个错误,来得自然单纯,接下来的一犯再犯,他们谁也没有异议,于是就这么继续下去,谁也没想过改变,也都知道总有一天会改变。
他会娶妻,他需要个孩子来传宗接代,所以他要找孩子的妈;而他也是,彼此都知道这关系只是一个过渡期而已,再简单也不过。
再简单也不过……吗?
疑问突地涌上心头,丰仲恺倏地震了下,来不及消化这份错愕,电话声再度响起。“喂,丰仲恺。”接起电话,丰仲恺以平淡的声调招呼。
(仲恺,猜猜我是谁?)电话那头的声音听来很兴奋。
“妈,找我有事?”丰仲恺见怪不怪地问道。
(呜……你怎么知道是我?)她都捏着鼻子讲话了说……
“只有你老人家才会有这种心情打电话来我这里开玩笑。”认识他丰仲恺的人都知道,除了商场必要,否则私底下他是个超级冷场王,很懒得应付好友之间无谓的谈天说地。
如果连对待朋友都要像应付客人一样虚与委蛇,干脆就别做朋友,这是他丰仲恺的好友都知道的丰氏铁则。
(是这样吗?)
“嗯。”丰仲恺扬手示意池千帆停下拭发的工作,并要他先上楼,然后顺手拨了下头发,发现已呈现半干,于是他向他点头示谢。“妈,你找我有什么事?”
池千帆笑着接受,提起帆布袋转身上楼。
(打电话给我最宝贝的儿子不行吗?)真委屈。(是不是在台湾找到女朋友,光顾着谈情说爱就忘了远在美国还有我这个娘啊?)
丰仲恺扯开苦笑。“你说这什么话,我没有。”(什么?你还没有女朋友!)这怎么得了,(喂!儿子,你今年都三十岁了耶!)
“黄金单身汉不是?”他笑道,一抬眼发现池千帆正站在楼梯口看他,唇角含笑,对此刻的他似乎很感兴趣。
池千帆的确很感兴趣,他头一次见到丰仲恺有这种近乎有苦难言,很想挂电话又不能的无可奈何的表情。
算他不善良吧!但真的很好笑。
知道他在想什么,丰仲恺只能耸肩扯开无奈的微笑,扬手催促他先上楼。
(黄金也会贬值。)丰仲恺的娘黄美英,在电话那端尖叫出声:(台湾女孩子那么多,你怎么可能一个都看不上?真的没有?)
“妈,你打电话给我只为了问这件事?”
(当然不是。)黄美英呵呵直笑,接着说:(儿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什么好消息?”从来不认为母亲能给他什么好消息,这让丰仲恺难得的动了好奇心。
(最疼你这个宝贝儿子的为娘我,就要搭上飞往台湾的飞机找你去了!)
丰仲恺几乎是从沙发上跳起来,此举停住池千帆正踩上第四个阶梯的脚步,回头,就见他皱紧浓黑的剑眉。
怎么了?池千帆以唇形无声问。
丰仲恺扬手要他噤声。“妈,你怎么不先通知我一声?”
(我这不就通知你了吗?)上飞机前打电话难道不算通知?(儿子,你有什么困难吗?)
“如果你早点通知我,我可以安排你下榻的饭店。”丰仲恺一手贴额,他没想过母亲会有回台湾的兴致。
(我要饭店做什么?)这儿子真不孝。(儿子在台湾有房子住,为娘的我还得住饭店?这是什么道理,你倒是说给我听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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