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那种空茫的失落感……
***
帮忙将画和行李搬上计程车,吩咐司机在车里等,丰仲恺拿出一叠方才从皮夹内取出的千元大钞递给他。
“我不能收。”池千帆拒绝道。
“要我提醒你吗?”丰仲恺抓来他的手,硬是将钱塞入他掌心。“你身无分文。”
“我还有点钱。”池千帆道,才想起一直没有告诉他自己偶尔会在台北街头摆摊画人物素描,赚取买绘画颜料费用的事。“不用麻烦你。”
“才说还是朋友,现在就这么生疏?”他皱眉,不悦他拒绝自己的好意,仿佛所有的交情在出了这幢别墅之后就什么都不剩。“你这样要我怎么相信以后我们还会是朋友?”
池千帆闻言,无奈一笑。“我只是不好再接受你的帮忙,麻烦你的事已经够多了。”半年来,食衣住行几乎全让他包了,要他怎么好再拿他的钱。
“再多这个也无妨。”将钱硬塞入他手中,丰仲恺强势地瞪着他。“不准拒绝。”
望着手上还有点余温的钞票,池千帆拗不过他。“我收下,但就算是我跟你借的,将来再见面的时候我会还你。”
再见面,这三个字让丰仲恺露出今晚自接电话之后首次的微笑。“我等着。”
“再见面时,也许我已经是一名知名的画家了也说不定。”
“那么到时我会效法政商名流,竞标知名画家池千帆先生的杰出画作。”
池千帆闻言,仰首哈哈大笑。“我现在才发现你激励人和讥讽人的功力不相上下。”好可惜,没有早些知道原来他也会说话鼓励别人。
被他的笑声感染,丰仲恺也淡忘了离别在即的莫名感伤。“还会再见面。”
笑声渐敛,他点头。“还会再见面,也许是在你的婚礼上吧,如果你还记得我这个朋友,有邀请我的话。”
婚礼,这两个字让丰仲恺好不容易轻松起来的心情再度大坏。
池千帆提醒了他黄美英在电话中信誓旦旦非要替他找到妻子的坚决语气。
想起这件事,丰仲恺只觉得头痛。
“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吗?”
“没有。”他摇头。“你没有说错什么。”
是吗?内心深处,一句简单的反问逐渐缠上他。
“先生,要走了吗?”在车里等得不耐烦的司机先生开窗问。
“要走了。”池千帆朝司机歉然一笑,回头看向送行的人。“自己多保重,再见。”说完,他便钻进车里关上门。
隔着窗,两人凝视着彼此,不舍的情绪在彼此心里翻涌。
这是难免的,两人心中都这么想着,毕竟相处一段时日,突然说走就走,换作任何人都会不习惯。
隔着窗,池千帆先帅气地朝他挥手一笑,得到回应后,便转头吩咐司机开车。
然后,车渐行渐远,消失在黑夜中。
走了?他就这么简单的走了?瞪着最后一点车灯消失的方向,丰仲恺心里顿生茫然。
半年有这么快吗?他以为六个月共有一百八十三天的日子应该很长才对,为什么会突然变得这么快?
一下子,他出现;一会儿,他离开,半年过得这么快吗?
再见面——他说过还会再见面。丰仲恺走回屋里,想着,发愣着,缓缓关上门,在这时才想起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再见面,是什么时候?
接着,第二个更重要的问题浮上脑海——
他竟然没有交代他安顿好之后要通知他!
这样,要怎么再见面?
***
从后照镜中可以看见的人影愈来愈小,终至消失。
“先生,先生!”
司机先生扯开喉咙的声音唤回池千帆失神的焦距。
“什么事?”
“你要去哪里?”
去哪里?“我不知道。”低喃出口,还是让耳尖的司机听见了。
“拜托!先生,自己要去哪里都不知道,要我怎么开车啊?”救人喔!怎么载到一个“澳客”?“难不成地球是圆的,总有一天给它绕到是吗?”
运将的话让池千帆噗哧一笑。“麻烦载我到市区就可以了。”
“这嘛差不多。”知道目的地,运将不再说话,时机坏坏,没时间再当政治评论家说上一堆废话,得动脑筋多想想副业好挣钱养家活口。
沉默降临,就像黑布将司机带来的短暂欢笑封尘到心底,缠了一夜的愁绪此刻纷纷涌上。
就这样离开了?他觉得自己好像还在做梦一样。
还是那半年的悠然自在才是一场绝好的梦境,此刻才清醒回到现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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