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长廊静悄悄的,早春的寒风从窗台的细缝偷偷潜入,刮起几片不知打哪儿飘进来的枯黄落叶。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从楼梯口踅向最底端的病房,划破了沉寂良久的宁谧。
“师尧,你来了。”才推开房门,里头立即探出一张漂亮的脸蛋,冲着他娟然一笑。“看我多厉害,光听脚步声就知道是你。”
孟师尧淡然地朝她颔首。“佳敏,我妈妈还好吧?”
“睡了,但情况似乎不太乐观。”赵佳敏拉了一把椅子让孟师尧坐下,又赶紧去泡了一杯热茶递给他。
“不要忙了,我没时间多待。”
“那我给称倒杯果汁。”
“我说不要忙了。”口气有些不耐。
“不忙,只要一会儿工夫?”
“佳敏,坐下来,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喝。”孟师尧实在吃不消她这种无微不至的浓浓爱意。
他们两人是在美国台湾同乡会的一次年终酒会上认识的,当时赵佳敏负责接待所有刚入会的新生,他就是其中一个。
朋友告诉他,赵佳敏是学校才艺皇后选拔的冠军,其容貌之美可见一斑。孟师尧几乎是第一眼就被她给深深吸引。
人不风流枉多金。五年前的他,虽然是这间国际知名大学商学院的进修新生,却已位居台湾一家知名投资顾问公司的副总经理,凭着不凡的身价和英俊潇洒的外貌,孟师尧很快地便打败赵佳敏的众多追求者,成为她的入幕之宾。
刚开始孟师尧的确沉浸在赵佳敏体贴人微极尽所能取悦他的情意中。
但彼此付出的落差实在太大,当赵佳敏不断暗示他愿意以身相许,愿意无怨无悔的照顾他一辈子时,他这个习惯在情海中摆荡的浪子便开始感到厌腻和不耐。
他忽然间的冷淡以对令赵佳敏相当恐慌,于是她开始想尽各种办法打进他的生活圈子。
第二年八月,他在进修课程结束后立即返回台湾复职,一进入公司,赫然发现赵佳敏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也成为梭罗投资顾问公司的一员。
这次的“偶遇”只是他们往后无穷无尽纠缠的开端。
不久,他的母亲中风住院,赵佳敏更是瞒着他主动在下班后到医院服侍他的母亲程元珍。接着是他父亲热闹隆重的生日宴,他妹妹的第一部轿车……
即使他宁可相信赵佳敏的付出是不求回报的,但如此排山倒海而来的深情,他怎能承载得了?她的爱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巨网,罩得他无处遁逃,不让他有丝毫喘息的空间。像他这样一个风流多金的男人,岂肯放弃多彩多姿的单身岁月,而一头栽进既缚手缚脚又单调乏味的婚姻里。
长久累积的压力终于引爆了他溃堤般的怒火,他粗野的要求赵佳敏立刻离开,永远不许再来干扰他的生活。
任何人都可以体会到赵佳敏的绝望和痛苦,但聪明的她不曾轻言放弃,她用更温柔、更多的忍耐来包容他更换女友的惊人速度,甚至跟他的每一个女友都成为无话不谈的手帕交。
“你饿了吧?我去帮你买些吃的回来。”赵佳敏才刚替他母亲做完足部按摩,又急着来招呼他。
“不用了。”孟师尧望着转醒的母亲,低低地喟然一叹。“你去休息吧,我想和妈妈聊几句。”
“哦。好。那我去买束玉兰花,伯母好喜欢那个味道。”
直到她掩上房门,孟师尧才如释重负地靠在椅背上。
“师尧,别皱着眉头。”他的母亲程元珍瞅着他道:“佳敏是个难得的好女孩呀,妈妈好希望在走之前能看到你和她结婚生子。”
“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强的。”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那你真正爱的是谁呢?带来给我看,我要确定在我走了以后,会有一个乖巧娴淑的女孩子全心全意的照顾你。”都三十三岁的人了,还那么教人不放心。
“妈,你安心养病,我保证将来生一堆活泼可爱的孙子,让你整天忙得没时间生病。”
“最好是这样。但在你子孙满堂之前,总得先找到意中人吧?我这病恐怕熬不过端午了,在这之前,我想先让你和佳敏订婚。”
***
非洲大陆,科学家安吉拉博士领着一大群考古人员,正在此处挖掘并研究恐龙的遗迹。
“角昌龙是角鼻龙类恐龙中体型最大,有点类似异特龙,两者都是强劲有力的掠食者……”一名女子有别于其他被酷阳晒得皮肤黝黑的研究员,用依然雪白细嫩的纤纤小手拿着录音机,将所得到的资料一一记录下来。
她是安吉拉博土最得意的门生楼琳,年仅二十八岁,已经是科博馆里教授级的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