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插手干预,否则我就不去了。”与其把自己搞得像花痴一样,跟个半生不熟的人出去吃饭,她宁可窝在书房里煮字疗饥。“好好好,我不管,我就只是上楼去帮你挑件衣服和睦子,然后再帮你弄个发型。”“不必。”受够了她妈妈的狗拿耗子,楼琳坚持这回要一切随她高兴。半个小时后,她素着一张白净的脸,里面一件T恤,上披着一件泛白的薄外套,一条略嫌宽大的卡其长裤,和一双磨损得相当厉害的大头布鞋,肩上斜背着一只墨绿色的帆布袋和长发挤成一气,步履缓慢,神色低调地来到楼下的客厅。
“你确定我们女儿要去约会?”楼爸爸挪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欲语无言地望着楼妈妈。
“八字尚无一撇,敬请以平常心待之。OK?”楼琳朝他俩摆摆手,忽见妈妈的脸色有异,赶紧过去给她一个热情的拥抱。“我保证我会努力的,好吗?”
楼妈妈却笑不出来,挥挥手,要她好自为之。
***
屋外晴空万里,是个难得的Beautifulday。这么美好的天候,实在不适合窝在餐厅里吃无聊的饭。
等侯孟师尧前来的空档,楼琳想起伟大的歌剧家薇薇安,曾经有个毕生心愿,希望找到一个人能够陪她在海边的渔村,或山巅的林阴里过着晴耕雨读的悠然生活。
而她呢?
二十几年来,她似乎从不曾慎重地问过自己,将来希望找一个什么样的人,暗自己分享生命中的喜乐哀愁,会不会有那么一个人愿意陪她飞向蓝天,跋涉千里,陪她共舞到天明?
“嗨!”孟师尧冷不防的从街角转了出来。“等很久了?”
“不会。”楼琳端视着一身宝蓝色休闲服的他,仿佛是为了呼应她的实而不华,连脚上穿的鞋子都简单而不隆重。可人家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特有的魅力,哪像她,简直跟个提着菜篮到市场抓两把葱,就急着赶回去煮晚餐的仆妇一样邋遢。
“愿意陪我到海边走走吗?”坐上车,她很有礼貌且客气地询问他。孟师尧欣然同意。一路上两人又有聊不完的话题,他发现楼琳很健谈,每件事情凡她知识范围内的,都能讲得条理分明,但绝不夸张矫情,或显出一点点倨傲的神色,遇到不明白不曾经历过的事,她会乖巧得像个好学生,专心听他分析解释,再投以钦羡的赞叹。
就是她了。孟师尧不怀好意地告诉自己,他要的女人就是像她这样干千净净如同一张白纸,不知江湖危恶,不擅尔虞我诈,性灵纯洁得犹如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又有一份必须全心投入的工作,于是能放纵他恣意任为,继续在情海中放浪行骸。
他俩在九号码头吃完简单的午餐,喝完了两杯香醇浓烈的咖啡,天色已然转暗。
“到河堤上走走。”孟师尧心里别有盘算地问。
“好。”在跨上—个阶梯时,楼琳不小心脚绊了一下,双手本能的抓住孟师尧以稳住身子。
这一抓就再也脱不了身了。他紧紧握住她的柔荑,掌中的温度快速传达至她严重欠缺情潮冲击的心扉,令她不由自主地一阵翕动。
孟师尧让她在一处绿草旖旎的堤岸边坐下,欣赏日落昏黄及如星辰般的渔火点点灿亮。
“吴恒告诉我,”一段沉默过后,孟师尧试探性地开口,“令堂非常忧心你的婚事?”
突然被碰触到隐私,楼琳霎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以他两人仅仅百的交情,实在不该谈得这么深入,比较不同的是,他俩过往虽不识,却能一见如故,恍似多年的老朋友,天南地北无话不谈。
沉吟片刻,她才幽幽轻喟。“没错,我妈妈她巴不得用限时加双料挂号把我嫁掉,即使今儿个我只是单纯的跟你出来吃个饭,她都要怀抱无穷希望。”
“那你呢?”
“我?”这个问题教她哑口无言。
“唔,你有过期望吗?”虽是个疑问句,但他语调中踌躇满志。“换个方式问,你喜欢我这个人吗?”
“喜欢喽。”不然干吗跟你瞎耗一整天,不过喜欢和爱是两回事,距离谈论婚嫁又更是扯远了。
“你喜欢过别的男人?除你父亲之外。”他的问话愈来愈尖锐,颇令楼琳难以招架。
“呃……没有。”她有时真恨自己连撒个小谎都力不从心。
“那何不将我列为结婚的第一人选?”孟师尧心想,既然只是找个还过得去的女人结婚,以杜绝他母亲的催逼,顺便断了赵佳敏的痴心妄想,就没必要花时间跟这个整日埋在研究室里的呆子迂回、揣测,可以放心大胆的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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