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内心的担忧都还不及眼前面临的危机。他一回神便发觉自己整个襟口都被何彩芹紧紧揪着不放,他呼吸困难地瞅着她,不明白她的目光为何霎时变得如此炯然凶狠,还从牙缝里颤声挤出一句:
“你说什么?!”
订婚典礼?简直是见鬼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懂得卖弄姿色?
应该是从国一那年,母亲终于不堪长年病魔缠身,撒手人寰的那一刻开始吧。
何彩芹永远忘不了母亲卧病在床,她容颜苍白眼底含着泪光地对她说:
“彩芹,你有很好的条件,绝对不要白白浪费了。你要找出自己的优点,竭尽所能地利用它们。记住,这世上什么事情都是虚伪的,只有金钱才是最真实的,千万不要相信任何温情,那不过是狡诈的大人们设下的甜美圈套罢了。”
她还有什么路子可以选择呢?她只是个没有双亲庇护的十来岁孩子。
幸好她发育得早,心智也够成熟,当她第一次将自己卖给陌生男子的那天夜里,她并没有哭,也没有向天上的母亲诉苦,只是紧紧捏着手中的钞票,汗湿了整片冰冷的掌心。
也许是因为她生来就不善说谎,她并未想过刻意隐瞒自己的所做所为,所以她的营生方式很快就被寄养家庭发现。
起初他们循循善诱规劝着迷途的她走回正道,最后终于在她一片空洞的眼神中,明白了她已是撒旦的女儿,他们于是彻底放弃了她。
十八岁那年,她离开了那个家。
从那时开始,她正式接受被男人包养的工作。存款簿上的零也由那时开始呈倍数增加。
她遇到过许多奇奇怪怪的客人。
有人让情妇需索无度,却对元配小器到不可思议。
有人甚至还会与友人相互比较包养对象的优劣,互相吹捧炫耀。
有人包养到最后竟忘情地送上结婚钻戒,甜言蜜语说这一生都要牵着她的手,完全忘了家里还有个女人……
尽管心态奇异的客人很多,但何彩芹还从未碰过像霍靖亚那样离谱到破坏规矩的客人。
当初明明说好是包养,怎么现在却要她赔上一生成为他妻子?
他是不是脑筋秀逗了?
凭他的条件,怕是围绕在他身旁觊觎霍太太名分的女人,他就应付不完了,哪里还需要砸下重金买一个妻子回家呢?
如果他不是脑筋秀逗的话,那八成就是有不可告人的隐疾,像是双重性格、不孕……再不然肯定就是性倾向异于常人。
坐在豪华的大轿车里,何彩芹此刻却没有半点心情来享受这份优越,她只是飞怏动着脑筋思考着:为什么霍靖亚会找上她,并且还在她未知的状态下,径自决定要她成为他的妻子。
开玩笑!她的人生大计可不包括成为某人的妻子,即使那人是个让女性为之疯狂渴求的黄金单身汉亦然。
她打算干这行干到三十五岁,可不愿自己的后半生赔在一桩用金钱架构的婚姻上;她计划环游世界,可不想浪费时间在替男人生几个可以继承家业的小鬼头这件事上。
“你大哥是不是有毒瘾?”何彩芹想了半天,向旁座的霍澄恩提出第一个质询。
霍澄恩诧异地回说:“没有。或许你就是他的毒瘾,否则他不会动起结婚的念头。”
直到现在,他还是不敢相信一向对女人冷淡无情的大哥,有朝一日也会步入礼堂。
何彩芹并没有因为霍澄恩的话而展开深锁的眉头,反而不耐地摆摆手:“你不用对我说好听话,如果男人的甜言蜜语可以秤斤卖的话,那我现在老早是台湾第”小富婆了。”
那么她也就不会让自己落入这样该死的局面——为了一个陌生男人花钱要绑住她一生而如此苦恼。
何彩芹紧接着又问道:
“那你大哥是有病喽?”
面对何彩芹一个接着一个的离谱问题,霍澄恩觉得好笑,他忍着笑意回答他这个鲜得可以的嫂嫂。
“我向你保证他健康良好,床上功夫也不差,你百分之百不用担心嫁给他会守寡。”
“我没问你这个,你别多话。”何彩芹丢给他一个白眼。“那他是同性恋喽?”
这下子,霍澄恩再也憋不住狂涌的笑意,他很没形象地抱着肚子大笑。真是的!大哥究竟是去哪里找到这么一个会耍宝的女人呀!
“同性恋很好笑吗?你到底笑够了没?”
“再给我三十秒,哈哈哈……”霍澄恩笑到差点岔气,好不容易终于收住笑,他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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