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伪装。
事走至此,姚珊瑚觉得自己完全被打败了。
他说得对,她应该勇敢说出自己的立场,回到原来的姚珊瑚,而不是躲躲藏藏。
「再说我的皮裤也穿累了,想换回牛仔裤。」阮少飞又说。「托妳的福,现在我已经比较懂得时尚,也不认为非要原来的装扮,才能获得社会的认同。从现在开始,我会改穿牛仔裤,把那些过时的卡其裤和夹克统统丢掉。」
他会丢掉的,不只是那些过时的衣物,还有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当他这么告诉姚珊瑚,姚珊瑚显得十分恐慌,因为她即将成为唯一还戴着面具的人。
她的眼镜就是她的面具,她从小被迫戴上的面具。如今她已长大,该是诚实面对自己的时候,他脱掉他的面具,她也该脱掉她的。
「我陪妳去跟长辈们说明,他们会谅解的。」阮少飞明白她的心结、她的恐惧,也愿意和她一起面对。
「嗯。」时机已到,若错失这次机会,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勇气说出:「我不是你们想象中的姚珊瑚!」她要大声的说出来,越大声越好。
「走吧!」事不宜迟,最好立刻就做。
阮少飞朝她伸出手。
姚珊瑚把手放进他的手掌之中,对方的眼神异常温柔。
她就要去摘掉她戴了一辈子的面具。姚珊瑚在阮少飞的陪同下,当着所有长辈的面拿下眼镜,正式宣告:她将做回原来的自己。
原本在病房里聊天的长辈,个个停止了说话,用惊讶的眼光,看着充满决心的两人。
阮少飞的表情很平静,姚珊瑚就有点紧张,因为现场实在太安静了,是打从她有记忆以来,最安静的一次。
「妳说妳……?」最后还是躺在病床上的三表叔公打破宁静,第一个说话。
「我说我根本不是你们想象中那么乖的女孩子。」她紧张的说道。「我很爱玩,个性也很活泼,而且我讨厌戴这种黑框眼镜,希望能把它丢掉。」
「但是妳说过,妳很喜欢二姨婆帮妳挑的这副眼镜,希望能永远戴着它。」
「那是我想安慰二姨婆才这么说的。」当时她刚失去丈夫。
「妳也说过五表婶婆的眼光很好,挑的衣服妳都很喜欢。」那些乌漆抹黑的套装。
「那也是在安慰五表婶婆,事实上我恨死那些衣服了。」完全没有线条。
「妳也不喜欢六叔伯帮妳找的工作?」
「我不怎么喜欢教书。」
「也不喜欢待在家里洗厨房?」
「我不喜欢,但我会尽量去做。」
「妳也不喜欢我们这些老人?」
「我喜欢,但是我希望能有自己的空间。」
「所以这些年来,妳一直在委屈自己。」
说了一长串的话,叹了一长串的气。长辈们终于知道,姚珊瑚是多么压抑自己去配合他们的喜好。
「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应该早点说出实情。」看长辈们如此垂头丧气,姚珊瑚觉得很难过,拚命责怪自己。
「不怪妳,珊瑚。」长辈们却摇头。「我们早就知道妳不是这种个性的人,却因为习惯、因为喜欢,而假装看不见妳活泼的那一面,才要请妳原谅。」
「二姨婆、三表婶婆……」姚珊瑚好惊讶。
「都是我们的错,珊瑚。」三表叔公躺在床上接口。「长久以来,我们就处处限制妳的行动,以为那是为妳好,其实是满足自己的控制欲,说穿了就是自私。」
「三表叔公……」姚珊瑚的眼泪都快掉出来。
「从现在开始,请妳丢掉眼镜,做回原来的自己。无论原来的妳是什么模样,我们都会接受,也乐于接受,相信大家的想法都跟我一样,对吧?」
长辈们纷纷点头。
「所以妳不要再--」
「三表叔公!」
这是非常感人的一幕,姚珊瑚冲进三表叔公的怀里嚎啕大哭,其它长辈也哭成一团。
他们引以为傲的小珊瑚长大了,变得更诚实、更懂得开放自己,也不枉费他们辛苦拉拔她长大。
「乖,不要哭,妳应该高兴自己能够这么诚实说出内心想法才对。」三表叔公安慰她。
姚珊瑚拚命点头,眼泪依旧流个不停。
;坦些话,都是少飞鼓励妳说的吧?」三表婶婆眼尖,一眼就看出定是有人在背后推她一把,她才敢讲。
姚珊瑚害羞地点点头,她是真的很感谢他。
「好、好。」三表婶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有趣。「总算妳也有点眼光,懂得欣赏少飞这块璞玉,他真的是一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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