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会这样,也许当初自己就不要太依赖孙约麒,早早去学开车,考一张驾照,现在就不必痴等这辆「天晓得」何时才会到站的公车了。
平常的这个时间,自己大概正在工作室内,为今天一整日的工作行程做好事先必要的准备工作吧?
整理底片、清洁相机镜头、调整相机,这些是她坚持不假他人之手的事。至于摄影场景的架设、灯光、反光板的安排,以前这都是头号助理孙约麒的工作。而自从孙约麒弃职逃跑后,她就接连让其余助理帮忙,可他们每个人都被她骂得狗血淋头,嫌弃到不行。
别看普通时候的她很好相处,一提到工作,她可是六亲不认的魔鬼老板。不行的东西就是不行,她绝不会说半句模棱两可、让对方好过或是安慰人的话语。为了追求更完美的作品,把手下骂到痛哭流涕,她也可以眉头皱都不皱一下的。
……不知道是不是这样,不到三天,全体助理都竖起白旗。他们反过头来异口同声地威胁她:再不把孙约麒找回来,谁都没办法再干下去了!大伙儿要进行集体罢工,抗议彩瑶工作时「不把人当人看」的行径!
人家说「众口铄金」,她一张嘴巴,哪敌得过工作室内的七、八张嘴?就算道理上明明讲不通,但眼前她也是骑虎难下,不得不按照大家的要求去做。
再者……她自己也觉得这年头拥有像孙约麒这样闭着嘴巴埋头猛做事、不论怎么骂也不会跟老板造反、一心一意只想去满足她的高标准需求的好摄影助理,和拥有金山、银山一样贵重无比。她也不愿意失去他,毕竟,谁知道想再找到下一个孙约麒,要等到民国几年?
所以,她此时可是身怀着全体「彩影」摄影工作室伙伴们的莫大期望,千里迢迢地跑来这个南投的乡野小镇,想要把孙约麒这尊「救人救世的千手观音」再请回去。
想到出发前大家那种「只许成功不许失败」的压迫目光,彩瑶就不由得从心底发出深深的叹息。
那些家伙……也不想想,孙约麒可是个连声招呼都没有打,突然间就丢下工作不管,跑回家去、一点责任都不负的落跑助理耶!
按照道理,我这个老板还想向他索取这段日子害我损失宝贵工作的赔偿金呢!
居然说什么:「他一定是再也受不了彩瑶姊的无理虐待了!」、「彩瑶姊得负起最大的责任,把他找回来!」、「就算使用美色也没关系,妳色诱他,再要他负起责任,务必得把他再带回工作室来!」……
七嘴八舌地说了一堆这些没天良的话,实在教人听不下去。
拜托!我哪一点虐待他了?我承认我工作时是欺人太甚、嘴巴狠毒,但那也只是局限于工作的时候啊!私底下,我哪次对人恶言相向了?况且……要我去色诱他?我耶!我上上下下,哪根骨头像是有诱惑人的本钱了?叫我向人撒娇、抛媚眼,还不如叫我去跳火圈算了!
说话的人,只需动动嘴巴,也不替必须实行的她考虑一下这件事做起来的难易度。倘若她那么擅长于「拐人」,到今天还会是小姑独处、孤家寡人吗?啧!
就在彩瑶不满地嘟起嘴巴时,噗噜噜的吵杂引擎声在虫鸣鸟叫的道路彼端响起,一辆姗姗来迟、十分老旧、排放一阵阵黑烟的乌贼客运车总算现身了。彩瑶立刻捉起她爱用了十年的帆布背包,从椅子上站起身,拚命地挥舞着双手。
慢吞吞的,车子稳稳地停靠在站前,车门嘎吱地敞开。
「请问一下,这辆车有没有到○○村?」对着车上穿着很「草根味」的驾驶阿伯,彩瑶拉开嗓门问道。
「○○村?有哇,妳外地来的喔?去那里要找谁?」
「那边有一户姓孙的人家吗?」
「孙?噢噢,妳是说那个『山头孙』啊!厚,那妳搭到○○派出所比较近,大概走四十多分钟就可以了,不然从○○村那边的话,再走到他们家可能要一个小时。」
四十分钟?一、一个小时彩瑶瞪大了眼睛。到底孙约麒的老家,是在怎样的深山野岭里面?青青菜菜、随随便便走个路都要花那么久的时间?吓死人了!
她该不会是跑错地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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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跳动、左摇右晃的不安定车身里受尽颠簸之苦半个钟头后,彩瑶终于从冷气故障的闷热客运中脱身。
「小姐,俺跟妳讲的,妳有没有记住啊?看到那栋红红围墙的房子没有?那个就是派出所啦!再从它旁边的那条路走进去,一路上有很多岔路,妳都不要弯进去喔!一定要看到我说的那棵百年老榕树才可以向右转。啊妳如果实在找不到,随便在路上找个人,问他『山头孙』的家怎么走,大家都知道啦!甭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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