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弄得这么神秘兮兮的?难道他不觉得保持神秘很累吗?这真是彩瑶没法子理解的事。
孙约麒带她进入一间不输给迷你图书馆的书房内,拉开窗帘,屋外雨过天晴的景色可一览无遗。他就站在窗边,缓缓开口,提出了让彩瑶更加困惑的要求。
「可以的话,我希望妳在我家人面前,能伪装是我的女友,而非我的上司,彩瑶小姐。」
「你能告诉我,理由是什么吗?」
「……我的家人并不知道我在台北工作,他们一直认为我是在台北玩乐的。」
「什么?」工作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为什么工作也得隐瞒家人?
「我知道这在妳的想法中,一定觉得很不可思议,可是我的家人并不希望我出去工作。可能是我自幼身体不好,让家人养成过度保护我的习惯,所以我母亲非常坚持不让我外出工作,她总是说:没必要为了几毛钱而努力工作,弄坏身子。」
「我不懂,你是说……你的母亲不让你工作,宁可你是在玩乐?」这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一时之间我也很难说清楚,可是我家人的态度就是如此。事实上,我家人认为工作是件没有必要的事,我姊姊甚至认为工作是一件很愚蠢的事。倘若让他们知道我在台北工作的话,恐怕往后他们会想尽办法阻止我在『彩影』工作的。」孙约麒恳切地央求着说:「妳愿意帮我这个忙,隐瞒住他们吗?」
呃……彩瑶在脑中稍微整理了一下。「且慢,你不是弃职跑回来的吗?难道你有打算回台北去?」
「我?弃职」孙约麒比她还惊讶地说:「我不是已经当面向妳请假,跟妳说过我要利用年假回家一趟吗?」
啥咪「你、你几时跟我请假的?!」
「就在庆功宴的那天晚上啊!我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说父亲身体不适,要我务必返家一趟。妳还告诉我说,尽管回去没关系,妳会安排代班的人。因此那天晚上,我就放心地搭上夜班车回南投来了啊!」
庆功宴?……对了,那天因为拍摄完某位女星的写真集,所以她和助理们都被拉去喝酒。之后续了好几摊,留在彩瑶记忆里的,只剩下自己烂醉如泥,隔天醒来头痛欲裂、生不如死的片段……剩下的都是模糊一片了!
「可是……可是你租的公寓,房东也说你退租了,所以我才以为你是搬回老家的啊!你留给我的数据上头只有地址,连老家的电话也没有,我就算想找你也找不到人啊!」
「公寓退租是因为那儿会漏水,我已经租了另外一间公寓,只是碰巧新的地址还没给妳而已。」孙约麒叹口气说:「这么说,妳会亲自跑来我家,是误会我弃职逃跑,而妳根本不记得我向妳请过假了吗?彩瑶小姐。」
嘴角抽搐着,她尴尬地笑道:「我……我知道是我太胡涂了,不过你连个后续的电话也没有,不能怪我会这么想啊!」
「妳真是个残酷的老板呢,彩瑶小姐。明知道我不可能离开『彩影』工作室的。」灿灿黑瞳里有抹失望,他摇摇头。
「真的吗?你从没想过要离开?不怪我太虐待你?我太会骂人?我操你操得太过分?」喜出望外地亮了眼,她都不知道原来孙约麒是这么「忠心耿耿」地爱着这份工作呢!
「我怎么可能离开呢?能在喜欢的人身边工作,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幸福。」抱着破釜沈舟的意含,黑瞳瞅着她。
傻愣愣地,彩瑶张大嘴。「喜欢的人?是谁?是我们工作室里的谁?阿芳?小雀?总不会是秀萍吧」
先是「唉」地一声,而后,孙约麒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她说:「我喜欢的是妳,彩瑶小姐。」
不……
不会吧?
这怎么有可能?!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告白,彩瑶只能张口结舌以对。还不认识张彩瑶这个人之前,约麒已经喜欢上她了;不是她的人,而是她所拍摄的照片。
刊登在报纸上、小小的角落、那四方框中所围起的空间中,一张令他印象深刻而难忘的照片。不是常见的风景静物,也不是容易讨人欢欣的小孩、动物,更不是乡间老妇皱纹满面、令人揪心动容的沧桑。那是在午后的瓦斯炉上,正鸣笛作响的不锈钢水壶。四周的色调是灰暗的,但是壶体本身却散发出硬质的生冷光辉,摄影者巨细靡遗地捕捉到了那窜升的水蒸气,以及凝结在壶身上的滚烫水珠,配合着的是下方的标题:「生命」。
一瞬间,约麒意识到了自己的生命,就像是那只沸腾不已的壶在无端端地浪费水蒸气,警告的鸣笛声始终被漠视着,终至壶水烧干、枯竭,连壶身都化为灰烬,而自己还不明白一生的短暂岂容浪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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