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都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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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梁雨萍房里的专线电话准时响起。
自从他退伍之后,几乎是每天晚上十一点,她都会接到柏烈旭打来的电话。
从一开始的讶异,到后来的习惯,她就像个被制约的小动物,在十一点以前一定会把整天的事情整理到一段落,移坐到床头,等着电话铃响。
只是今天,因为上午的事,梁雨萍盯着响个不停的电话,犹豫着接或不接。
最后--
「喂……」她还是拿起话筒,像个听见铃声就知道食物就要送来,忍不住分泌唾液的小狗狗。
「这么久才接电话,还在忙吗?」
对厢,传来熟悉带笑的声音,似乎很有精神。
「还好。」今天看见他在「展峰」工作,不晓得为什么,之后心情莫名变得沉重,到现在还是这样,像被丢进一个塑料袋、牢牢打上结,无法透气。
听出她有气无力的语调,柏烈旭关切问道:
「怎么了?妳的声音听起来无精打采的,是工作太累了?还是有什么事惹妳心烦?说出来,也许我帮不了什么,但总好过妳一个人闷在心里。」
既然他问,她就直说了:
「你怎么没跟我说你在『展峰』工作?」不自觉地,询问的语气添了许多介意。
那头惊讶的语气明显:「妳怎么知道?」
「我今天早上送文件到『展峰』,碰巧看见你。」
看见他?「为什么不叫我?」
「嗯……」说不上来一个确切的理由,梁雨萍遂转移话题,回到最先的质问:「是我先问你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妳在意?」
「我当然在意。」这不是废话?「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无话不谈的,但你甚至连找到工作的事都不告诉我!亏我还担心你的出路,或者是打算考研究所再读几年书--如果你早点告诉我,我就不必替你担心了。」
抱怨一旦起了头,就滔滔不绝像是决堤的洪水般没完没了。
谁知道说了一长串之后,她这个学弟兼好友竟然只是短短一句:
「为什么担心我?」
这句话莫名挑起梁雨萍的怒气。
「我当然会担心你!虽然不同系,你也算是我的学弟;再者,我们是好朋友,我当然会担心你退伍之后打算做什么。可是你--竟然找到工作也不说一声。」愈想愈有气!「烈旭,你很过份哦!」
电话线另一端沉默了会儿,才出声:
「基于『学姐』的身分关心我这个『学弟』吗?」
梁雨萍听得秀眉频蹙。
「你的语调怪怪的。」怎么回事?
虽然迟钝,有时也会突然敏锐得让人措手不及。
面对她难得的敏锐,一时被沮丧搅乱精神的柏烈旭连忙否认:「没的事,妳听错了。」
「为什么呢?」她仍绕着这话题打转,压根儿没有发现到对方的心绪已经像洗过三温暖般,忽冷忽热了一轮。「有工作是件好事,尤其又是在『展峰』;还有,你什么时候参加CFA的证照考试了?」
话锋忽转,也让柏烈旭推敲出她大概是什么时候在公司看到他。
「妳都知道了?」
「嗯。」重重一哼。「你不说,我不就连替你高兴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认识也三年多了,从还是同校的学生开始,到他毕业、服兵役,他们都一直保持联络,并没有像她的同班同学,因为彼此的生活圈差异愈来愈大,交情日渐淡薄,最后失去联络。
每年每年,更新通讯簿的时候,总不得不删去一些不曾联络或已失去联络的老同学,填人工作上认识或必须认识的新人名。
而「柏烈旭」这三个字,每年每年,都会被她重复誊写在新的通讯簿上,不曾消失。
现在,他已经踏入社会,照理说,他和她现在已经有相同的交集,没想到反而不如之前什么话都说的亲近,这--让她觉得寂寞。
就像突然发现自己被丢在某处,一个人孤伶伶地寂寞着。
「对不起,在不确定能取得证照之前,我并不打算告诉妳,我不想让妳空欢喜一场。」
那头,传来淡淡的道歉。
首先低头的友好表示让梁雨萍冷静了下来。
老天,她在做什么?
像个小女孩似的,拗着脾气抱怨自己受到冷落。天可怜见!她都已经二十八岁,竟然向她的小学弟撒娇?
「是……是我不对。」愈反省,梁雨萍愈觉得自己的行为幼稚可笑。「其实你并没有凡事非得跟我说的必要,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唉,大概是我工作太累,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你没错,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她无理取闹,有失学姐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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