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慧安根本不接受他的说法,激动的一脚踢开夏秋千正在玩的游戏机。「有她就没有我,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要成为你的妻子,我不会让你抛弃我。」
什么主雇关系,这些年来他也没有制止她以老板娘自居,分明是默许他们有美好的未来,他怎么能说翻脸就翻脸地不要她?!
她要缠他缠一辈子,他没有她是不行的,光是公司那些帐就没人管得了。她以此为筹码而暗自为傲。
「葛元卓,你动手还是我动手,有她就没有我。」夏秋千也开口了,她不介意拾人牙慧,当这人侵犯到她的平静时。
她的脸是笑着,但眼中无一丝温度,她将游戏机捡回来重新联机,再度用脚摇杆按钮,看起来像在说天气真好。
但是暗笑在心的葛元卓看出她已一肚子火,赶紧连拉带拖的将狂吼狂叫的钱慧安带出,并用非常严肃的口气要她别来打扰,他们要恩爱了。
门一关,他做的第一件事是把电铃的线拉掉,他知道他若不这么做,待在屋内的他们将无宁日。「你果然没死。」
听到来自属于过去黑暗世界的声音,肌肉突地绷紧的葛元卓迅速武装自己,神情冷峻的有如地底的死神,不带一丝人间的气息。
慢慢地回过身,鸷冷的黑瞳闪过一抹无法捕捉的讶色,冷漠而无情的看着一身劲装的女子,许多刻意忘却的回忆如潮水涌来。
那是一种深沉的痛,由难以抗拒的命运牵引着,让年少无知的少年走向毁灭,从此没有明天地浸淫在杀戮的血腥当中。
恨,不是心中唯一的感受。
在那没有选择的年代,一切感觉都是麻木的,他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否则世俗的枷锁和道德眼光会将他逼疯,成为真正的杀人工具。
竞争是由鲜血筑成的,有能力者才能爬至顶端,借着死人的尸体堆成高塔,最后胜出的强者才拥有生存权。
看到她,隐隐的不安浮上心头,曾经羞怯如一只小白鸽的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她是茑萝,她是菟丝,必须攀附着松木才有明天。
而现在的她眼中没有天真,更无他熟知的害羞,失去光彩的眼瞳只剩下一片漠然,和他以为她永远接触不到的绝望。
这个当他是天的女孩已经没有灵魂了,那一身肃杀的气息看得出她正在走他走过的路,做着他做过的事,再也回不了头。
「为什么妳会在这里?」她的世界不在台湾,她应该比任何人更清楚。
「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你也在,不是吗?」他的眼不再有杀气,他变了。
「我问的是妳在这里干什么?妳不该来的。」他不希望见到她的沉沦。
「你说呢?看我的打扮何必再问。」她失去她的纯真,也不再懂得活着的意义。
「是妳约我到这儿的?」
「是的,黑眼赛门。」她的爱人。
「为什么?」他沉痛的闭上眼,不愿回想起生命里的污秽。
一封信,开启了他的罪恶人生。
当他看见办公桌上多了一封没有邮戳的信件,上头泥印的樱花图章让他为之一震,不敢相信他的过去会找上他,一个在世人印象中已经消失的死人。
坐立难安了老半天,他心里挣扎着,明知这可能是种试探,但在考虑再三之后,他还是决定来赴这个约。
逃避不能解决问题,他不能再逃了,这里有他重新开始的事业,以及一群仰赖他的社会边缘人,他没办法抛下一走了之。
更重要的是他爱的人就在身边,在他好不容易接近她心的同时,他更不可能轻言放弃,为了她他会挺身和全世界为敌。
只是没料到找他的是他意想不到的人,那朵活在温室里的花朵。
「你似乎特别喜欢问为什么,从前的你从不问为什么。」他只会听命行事。
「从前的我已经死了,妳不是亲眼看见了吗?」就在她的面前坠崖身亡。
「我是看见了,还亲手抚过你的尸首,痛哭失声地以为自己也跟你一起死去。」她的心也死了,在他落崖的那一刻。
葛元卓不看她犹带留恋的眼,刻意斩断两人曾有的牵绊。「死人不会复活,该走的就让他走,妳还活着。」
她还希望活出自己的一片天,不困在黑暗里。
「是活着,却生不如死。」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撑过这许多年的。
「惠子……」安慰的话他说不出口,在他们的世界里不需要多余的情绪。
「请叫我蓝星,你看不出我现在的身份是个杀手吗?」北川惠子的名字已被她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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