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扯到哪里去了?客人是客人,我自有一套应对标准。」
「错!」柯如茵也坐到沙发上,以小老板的身分对他说道:「前天半夜,客人因为头痛跟你问止痛药的事,结果你竟然叫他自己开车去外面买?!你当我们这里是什么地方?山上耶!你不会找一找抽屉、或者叫醒我们吗?甚至还应该送他去看医生才对!」
「我跟他说喝杯热开水睡一觉就好了,我自己也要睡啊!」
「阿哲,你学的都到哪里去了?」柯如茵生气地说。
「我都还没说呢!在这里,我随时待命,二十四小时都是上班时间,哪有人这样子卖命的!我以前在大饭店,至少还有轮班制,」
「我们是小型的民宿,请不起那么多人,而且我爸爸、小康也都跟你一起轮夜班,只要没有突发状况,你一样可以一觉到天明。」
「你们那种家族式的保守经营观念已经过时了,别的民宿都嘛有装按摩浴缸、铺羊毛地毯、用原木装潢、装大理石门厅,缘山居根本下行,完全赶不上潮流!」
「我问你,他们有这么大片可以放松身心的花园吗?他们有带客人赏鸟、看星星、泡茶聊天到半夜吗?他们可以让小朋友开心的认识植物和做香草蜡烛吗?阿哲,我要你了解,缘山居不是观光饭店,是一个家,是每个人都喜欢走进来的家,这才是我爸爸的经营理念,你懂吗?」她一口气说完这些很久以前就想说的话。
「反正是你们的家!」李茂哲不爽地站起来,眼光扫过柯如茵和康伯恩,「你们都是一家人,我说什么都不对,我作的企画根本是狗屁!」
「呃……那个阿哲……」康伯恩本来已经退到门边,打算去外面当个装耳聋的门神,但一听到此话又转了回来,「如茵是在跟你沟通,大家一起工作……」
「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李茂哲向他大吼。
「阿哲!」柯如茵气坏了,「你怎么可以凶大康!他哪里得罪你了?」
「反正妳就是护着他!」李茂哲也不客气了,他早有一肚子火。「妳不喜欢我,喜欢其他人也就罢了,可是我告诉妳,妳跟他是绝对不会幸福的!」
柯如茵一时愣住,瞪大了眼睛。
「妳就是喜欢整天跟他黏在一起,他说什么,妳就去做,可是妳有没有想过,他根本没学过观光理论,也不懂旅馆经营。如茵,我劝妳不要被爱情冲昏头了,免得到时候好好的一间缘山居被他搞垮了。」李茂哲露出不屑的神情。
「你说什么?」柯如茵捏紧拳头,身子微微发抖。「你为什么处处针对大康?你有点修养好吗?说话用不着那么难听!」
「事实就是事实,瞧,妳又在帮他说话了。」李茂哲目光直逼康伯恩,不怀好意地笑说:「大康,你算是聪明人,也很有办法,能哄得女孩子都喜欢你,可是作人要有良心,这可是害人的行为啊!」
「蛋糕烤焦了!」柯德富像个幽灵般出现,好像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似地说:「如茵,妳去洗烤箱。阿哲,你过来。」
李茂哲扬起头,大步跟过去,透过大型玻璃窗,康伯恩看到两人在餐厅最外边靠长廊的位子坐下。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的手指不自主地抖动;心脏也强烈地在怦怦怦地跳动,他闭上眼,很深很深的吸了一口气。
睁眼,抬头,与脸色苍白、神情复杂的柯如茵四目相对。
他立即启动轮椅,「晓虹和智山大概快放学了,我出去瞧瞧。」
柯如茵没说话,只是目送他滑动轮椅,慢慢顶开纱门,然后安坐在门边当门神,大声地和一个骑机车路过的邻居打招呼。
视线变得蒙胧,而水光中那个坐在轮椅上的身影,却更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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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下山,天空仍有一抹红霞,反射出太阳最后的余光。
廉伯恩坐在屋前,哼着自己乱编的曲调,唱着他也不知道内容的歌词。
秋凉了,蚊子也少了,晓虹在智山家写功课;仲恩在花园洒水;佩瑜在屋里准备晚餐;缘山居那边的客人也陆陆续续到餐厅吃饭,是休息的时刻了。
熏衣草的香味飘来,扰乱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
「嗨,如茵,还没吃饭啊?」他笑说。
「晚一点吧。」柯如茵在他前面的砖头坐下来,那已经是她的「专属座位」了,她声音低低的说:「阿哲不做了,或者说,他让爸爸解雇,已经下山了。」
「什么?这么快?」康伯恩很讶异。「你爸爸不是在开导他吗?有事情可以好好讲,他是个有理想、有抱负的青年,只是还没有进入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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