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们嘴巴一张一合的,她很想听清楚究竟他们在说些什么,可是……耳朵就像被耳塞堵住似的,听不见任何声响。
「妳现在觉得如何?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医生重复询问。
明知医生正在跟自己说话,但无论如何,淳雪就是听不到他的声音、不懂他的意思,她尝试开口表达。「我听不见。」嗓音沙哑几近无声。
她醒来后第一句话,犹如平地一声雷,炸得杜正笙呆若木鸡。
冷眼旁观的邵蕴齐,眼底掠过一抹诧异。
医生了然颔首,交代护士。「马上为患者进行脑部检查。」
「医生,我女儿她怎么样?为什么听不见?」杜正笙心慌意乱,紧抓住医生激昂的盘问。
「我们要为她做脑部断层扫瞄及超音波检查,才能找出问题。」见多了失控的病患家属,医生倒也应付自如。
「淳雪、淳雪……」杜正笙握住她冰冷的手,老泪纵横。
父亲的手传递着温暖,她的眼不断泌出泪液,沾湿颊畔。「爸……」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他几乎泣不成声。「妳会没事的……」是安慰也是期望。
纵使听不见父亲说了些什么,淳雪仍能感受浓烈的亲情和关爱。「爸爸……」
他拍拍她的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护理人员将她推出病房时,她瞥见一张热悉的冷漠俊颜,心头猛然一震。
是他!淳雪心跳加速,双眼追逐着他的身影,直到出病房看不见为止。
整个脑子全被他的影像占领,她压根忘了皮肉痛和听不见的惊慌。
即使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淳雪对他的爱依旧没有消退半分。
殊不知,残酷的噩耗正等着考验她、磨练她。
温室中的花朵,终究还是得离开保温箱,独自对抗风雨,寻求生存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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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吞完出院前最后一顿晚餐,杜淳雪将自己关进盥洗室,打开所有水龙头,水声顿时充斥整个空间。
虽然听不见声音究竟多大,但凭着以往的经验,应该足以掩盖她逸出的哭声。
她蜷缩在墙角,脸埋进双膝中,泪水不听使唤的拚命往下坠。
经过一连串漫长且缜密的检查,医生以白纸黑字告诉她:她的听觉神经被血块压迫住,听力功能因而丧失,等大脑自行吸收血块后,听力便会复原,但无法估计时间。
她听不见声音,成为失聪人士。没有声音的世界,她还不习惯……任谁都无法接受!
二十二年的生活化为零,被迫从头开始。
她不爱哭,知道伤害已造成,就算哭瞎了也无济于事。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汹涌的泪和悲伤的感觉。
伸手抹去颊上的泪珠,粉嫩的肌肤被一道硬物刮过,淳雪才注意到无名指上精致典雅的钻戒。
据父亲说,这是一只结婚戒指。为她套上的,是她暗恋多年的邵蕴齐。
父亲又说,她车祸昏迷期间,他每天都会到医院、守在她身边,会客时间结束才离开。
这象征什么意义?淳雪反复问自己,努力想厘出头绪,偏偏越想越凌乱,头疼痛不堪。
「呜……」她抽泣着,备觉无助。
「淳雪、淳雪,妳还好吗?」门外,杜正笙敲门敲得急,一时忘记她根本听不见猛烈的撞击。
而她径自耽溺在失聪的忧伤情境中,把积压在胸口的委屈及难过发泄出来。
她告诉自己,今晚痛快哭过后,就要打起精神面对往后的生活,绝不让爱她的父亲操心。
蓦地,门板被狠狠踹开,她仍一无所知。
「淳雪!」杜正笙来到她身边,扣住她纤弱的肩膀,惊惶的叫唤。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的望着突然冒出来的父亲,星眸还不断冒出晶莹的泪。
「傻孩子。」他拥着女儿,哽咽道。「我还以为妳做了什么傻事……」
淳雪偎在父亲怀中呜咽,哭得像个小孩。
伫立门边的邵蕴齐,对眼前上演的感人戏码意兴阑珊。「杜老,该走了。」他慵懒的提醒道。
即使结了亲家,他依然没改口唤杜正笙一声「爸」。
杜正笙搀起女儿,淳雪抬眼,才瞥见邵蕴齐一脸漠然的盯着自己,忙不迭垂下颈子,回避他冰冷的眸光。
他温文俊雅依旧,但眼神多了她不解的冷漠。
「阿齐,你真的要带她回去吗?」杜正笙确认道。
他扬唇浅笑。「当然,她是我的妻子。」走近她,揽住她的腰。「妻子跟丈夫回家,天经地义,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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