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了顽皮的家伙,梁望月回眸对住多婕。「妳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
多婕注视着他的眼睛,「这里已经是高原。你跟我一起回来了,不是吗?」她婉转明净的声音,听不出她对这问题有任何在意。
梁望月眸光转深,唇畔的笑容也很沈。「我想提醒妳,我们还没成功野放这家伙。」他指着啃面包啃得没天没地的幼狼。
多婕挑眉淡笑。「我记得你说过--野放不成了。」早上拔营时,他曾这么说,但她可不记得「野放」何时成了她的任务?
「从妳帮牠取名开始,就注定无法野放成功--」梁望月语调沈缓,带深意地转折。「妳无法野放一只有名字的狼。」
多婕沈吟地盯着他的眼。「你的意思是要我养圣徒?」
「高原环境比农牧场更适合狼。」梁望月回道。
多婕垂眸看着沈醉在啃面包乐趣里的幼狼。梁望月所指的「狼」不单是圣徒吧……
「莲邦他们在等我们。」多婕抬眸,美颜盈笑。
石灯路上那辆吉普车,似乎是察觉他们没跟上,正闪烁后灯,静止着,车后座的阿富汗猎犬也在吠叫,像在催促他们上路。
梁望月低哼了声,戴好眼镜,重新将车开上路。
今早,他忙着拔营,皇莲邦和皇泰清不知跟多婕说了什么,她当下就决定和他们回高原。
她说,她只是送宇妥的医疗皮箱到农场医护所,本来就不该多待,她在高原有自己该做的工作。
他觉得她想和那两个姓皇的家伙同行,这让他不是滋味。他忘记告诉她,那两个姓皇的家伙其实是他的手下败将……
一点没错,当年两位皇家公子在牌桌上输得凄惨,承诺带他到一处适合有终身笔障的作家隐居、提升心灵的地方,所以,他来到了这座海岛。
祭家海岛高原上的主宅正在举办一场晚宴,那宴会场地设在主宅一楼后厅堂的大露台,光亮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与月光相互辉映,不用点灯,整座露台就明晃晃地,宛如白昼。说是宴会,但这以家常Buffet形式举行的餐会,其实比较像为亲人接风的洗尘宴,主角自然是两位皇家公子。两位皇家公子显然面子够大,几乎所有祭家人都到齐,恭敬地向他们请安,取好餐食分坐各桌。梁望月选了一个位子,和几名少年坐同桌,多婕在他身旁坐没一会儿,就被隔壁桌的皇泰清拉走,落坐皇莲邦身边。
他们坐的是主桌,正在吃早上猎得的野雁,与这座海岛的拥有者--祭氏老太爷谈天说地。皇莲邦称呼祭老太爷「姑丈」,原来--皇家与祭家的关系,是建立在姻亲之上。
梁望月来这座海岛三年了,今晚是他第一次见到这座岛的大家长。他看着同桌的少年们,问其中一个:「隔壁桌的老先生是你们谁?」
头发微鬈的俊美少年看他一眼,没答话,从桌底下抓出幼狼圣徒。「这是你养的吗?」少年问梁望月。
梁望月垂眸,叉起餐盘里的虾肉,送进嘴。「牠是多婕医师的圣徒。」嗓音低沈,像是有什么其它的意思。
少年微微颔首,一手抱着幼狼,一手端起餐盘,站起身,视线往梁望月后方调,说:「我曾祖父好像有话要跟你聊--」
「小子!」少年声音才结束,一只大掌就拍在梁望月肩上。「听说你在我的海岛上住了三年,现在才来拜访我,真懂礼貌啊!」除了发须见白,祭老太爷说起话来就跟年轻小伙子一样,声若洪钟,精悍的脸容甚至有一丝顽强。
梁望月起立,嗅出老人家身上的酒味。他撇唇一笑,拿起酒杯敬祭老太爷。
「敬您这座美丽的海岛,让我忘记太多事--」
老人家哈哈大笑,拉着梁望月,往主桌坐。
「老太爷喝醉了。」梁望月被挤入多婕旁边的空位,多婕小声地在他耳畔说着。
梁望月回眸望着她。她勾唇微笑,拿起口布,擦拭他的嘴角。
「沾了一点色拉酱。」她说着。
「多婕啊,」拿着酒杯回到位子上的老人家,眼神贼溜,望住对座三名年轻人,说:「莲邦一听说我帮妳安排了相亲的事,飞也似的跑来海岛……妳现在还跟那小子交头接耳……太亲密了……不怕莲邦伤心……」
「姑丈,您喝太多了。」皇莲邦捏住香槟杯细瘦的杯腿,优雅地喝了一口,转头盯着坐在多婕左侧的梁望月。
梁望月也瞪着他。两个男人像在下战帖,中间的多婕站了起来,走到餐食桌去取菜。喧喧闹闹中,祭老太爷「没醉、没醉」地喊着,皇泰清逢人猛劝酒,打算今晚醉死,一些祭家女眷已先离席,在后厅堂里喝餐后茶。梁望月跟着离座,找寻多婕的身影,悠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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