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看到那熟悉的街道--她几个月前才来过--时,简直差点晕倒。「这不是你的办公室吗?直接开过来只要半小时,为什么……」
「以防万一。」顾以法把车开到后方隐密的入口,进了地下车库后,一直深锁的浓眉这才放松了一点。
他帮她提起袋子,领头上楼。那个碎花拼布、已经年代久远的手制提袋在他麦色肌肤、坚毅的大手里,看起来很下协调。
「我今天要在这里睡觉吗?」尾随进了占据楼层一隅的办公室,谢青雯张望一下,眼睛盯住接待区的小小沙发。
「不是今天而已,妳得在这里住一阵子。」
「可是……」她犹豫了一下,还是看着沙发。「我要练琴,怎么办?小提琴我带来了。不过钢琴……我总不能打包扛上肩,到处带着走吧。」
「不用一直看,妳不是睡那里。」他走到通往他小办公室的门边,然后,手一压,看似落地橱柜的隐形门就打开了。
「这……」
里面是简单的小套房,有沙发床、一张小桌子和椅子,旁边还有非常迷你、但功能齐全的浴室。简简单单、干干净净,唯一比较特殊的,是桌上的电脑、各式仪器,以及床头造型古朴的音响。
床边地上,还有一大迭CD。
顾以法先走进去,捡起散落床上的一套黑色运动服,头也不回地说:「柜子里有干净的床单,等一下就换。妳先在这里住几天,练琴的话,我会帮妳联络。」
「联络?」她已经目瞪口呆,愣愣地反问。
「嗯,我明天打电话问董郁琦,她家有琴,还不止一台,应该不会有问题。」
谢青雯突然觉得一股酸意悄悄冒上来,在胃里翻涌。
「你和董郁琦……一直有联络?」
他回头,无言地看她一眼。
「我、我不知道你们有交情。她……她现在好吗?应该不错,我有时候会在音乐杂志上看到她的专访。还有,之前出的演奏专辑也卖得很好,我音乐班里很多家长都指名要买。」
她在紧张。因为她说话的声调略略扬高,速度也变快了。
而且,她一直抱着小提琴不放,好像溺水者抱住浮木一样。
「雯子,把琴放下。」顾以法走到她面前,伸手想接过她的琴,却得努力好几次,才总算把琴盒从她手里硬扯过来。
把琴放好之后,顾以法伸手。「来。」
她的手颤抖着,指尖冰凉。被温暖有力的大手包握住,她才领悟到自己全身都在发抖,而且,很冷。
「我有点冷。」她下意识地说。
然后,她落入一个坚实的怀抱中。
「不用怕。不会有事的。」
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际响起。她感受到温热胸膛微微的、稳定的心跳,一双精悍的手臂把她圈在怀中,很温暖,很安全。
她只僵了一秒,就放松了,丝毫不带情欲的拥抱,让她像是回到了家一样。
从父母过世之后,她已经没有家了。
虽然她一直试图要抓住所有可能性,比如和柏景翔租屋同住、对他父母曲意承欢……在在都是希望,她能够赶快得到另一个庇护所,重新被家的温暖包围住。
事实证明,那些都失败了。
但是此刻,在小小的、陌生的斗室中,她却尝到了渴望已久的暖意与安全感。
她很快恢复正常,在气氛转变得太暧昧之前,挣脱那个令人依恋的温暖怀抱。
「对不起,我只是有点累,现在没事了。学长,请你告诉我,为什么你说我被盯上了?到底怎么回事?」
顾以法让她挣脱,只是轻握她的手肘,让她在床沿坐下,自己则是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她面前,压低身,盯住她乌黑的眼眸。
「妳先回答我,知道柏景翔有别的女人这件事多久了?」
她先是微微一震,随即冷静回答:「就是你告诉我时知道的。大约三个月前吧,为什么?」
顾以法不说话了,继续盯着她,眼神很笃定。
「怎么了?」她被那样的眼神,无形的压迫感逼得转开视线。「有什么下对?」
「妳没有说实话。」顾以法安静开口。「妳一说谎,耳朵就会烧红。从高中就是这样。雯子,不要骗我,」
她迅速伸手压住自己的耳朵,也就是所谓的欲盖弥彰。「我……我……我没……没有……」
「说。」
原来顾以法要起酷来,也是满惊人的,跟平常懒洋洋的调调大异其趣。
谢青雯被逼得没办法,咬牙了好半晌,脸蛋都胀红了,这才吐露实情:「大概……他……退伍之后没多久吧。我以为……我以为除了我之外,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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