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并肩在长条椅上坐下。初秋的微风将几片枯叶吹离枝头,飘落在椅面上,灰尘肯定也是不少的。两人谁都不在意。这样美好的夜,谁还会去在意灰尘呢?
他伸长腿,双手环胸,安适地闭着眼,轻轻吐出前两句,歌声融入宁静的夜色--
「AmBrunnenvordemTore
DastehteinLindenbaum
IchtraumtinseinemSchatten
SomanchensuBenTraum
IchschnittinseineRinde
SomanchesliebeWort
EszoginFreudundLeide
Zuihmmichimmerfort
……」
何彩云也闭着眼,沈醉地聆听着,已经不在乎是偏见还是客观。他的歌声真美得不可思议,而且只属于她,连楚落雁都没听过,这让她格外有一种拥有他某一部分的快乐。她永远都不会忘记这一天……
他也不会忘记的。虽然多半是因为,今天是他女朋友的生日。
一曲既罢,他意犹未尽地又唱了两首摇篮曲,觉得自己从没唱得这么好过。今晚他的声音状况极佳,又有清风明月相伴,再加上一位知情识趣的同伴。她当然是爱听的,他志得意满地想着,虽然没有听见掌声。
「学妹,妳的安可呢?我真唱得比鸭子还难听吗?」
何彩云只是忘情地凝视着他,说不出话来。
「喂,我唱摇篮曲,可不是要哄妳睡觉的。好学妹,醒醒吧!」他含笑说道。她脸上全然是沉醉的表情,这比任何赞美的话更得他心。
她还能说什么?忍不住怨怪地瞪他一眼。这人分明是她命中的魔星。今晚她来参加楚落雁的生日宴会并不是为了看到这样一个他。为什么他不肯安分地停留在偶像的地位就好?有一张俊美的脸孔,在球场上奔驰的片刻间意气风发、无所畏惧。
她只要拥有一张剪报就满足了。他应该是那样的啊!说两句话就带上一个机车芭乐的,故作有趣的满口粉丝粉肠,反正就是非要表明他不屑去学那三十七个国语注音,把ㄏㄈ分得太清楚就落伍了。
他为什么不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运动员?
「你学过德语?」她恼怒地问,「还会唱德国民谣?」
「有空时,我常会去德文课旁听。」沈阅明奇怪地看她一眼,她语气中的不悦清晰可辨。「怎么啦?这得罪妳了吗?妳特别讨厌德国人?妳知道的吧,不是每个德国人都是希特勒。」
我没有讨厌德国,她在心中答道,但是我讨厌你。像你这种男生,既然有了女朋友,就该把自己藏起来,怎么好到处招蜂引蝶、让人意乱情迷?
「你的德语唱得满像那么一回事的。」她犹自不甘心地赞美道。
「我是唱的比说的好听。在家里把费雪狄斯考的唱片多听两遍,就满可以唬人了。如果要用德语交谈,就只能干瞪眼了。」
「学长不是读企管的吗?怎么会跑去学德语?」要讲实用性,也该是学英语或日语吧?
「这……纯属业余爱好,不是日后吃饭的家伙。」就连他的同学都觉得他莫名其妙,就算是学西班牙语都实际得多,更别提德文拗口又难学。「妳知道,我未卜先知,知道我日后会在一个小学妹面前表演,让她大吃一惊。」
原来是存心跟她过不去。唉!
「学妹,好好的怎么叹气?是不是中琼瑶小说的毒太深了?来,笑一个,给妳五毛钱!」
应观众要求,何彩云果然浅浅一笑。「五毛钱拿来,不准多,也不能少!」她把一只圆圆润润的小手直伸到他眼前。
「别小气了,再多笑一个,凑成一块钱吧。」
何彩云硬是忍着,不肯放松唇角。「这给你一个教训,做不到的事,就别胡乱开口,学长。」
轮到沈阅明叹气了,他夸张地拍了下额头。「居然被小学妹给教训了,真不给面子。」
「不要你的五毛钱,再唱一首吧。」她意犹未尽地央求道。
「我听妳的音质不错,应该也是个爱唱的。这样吧,我们合唱一首?」
「我可一点也不懂德文啊。」她有些窘迫地回避。
「学妹,妳就认定我那么崇洋媚外,一首中文歌都不会?」好小气的学妹啊。
何彩云苦恼地想着。听了人家那么多首歌,好像也不应太小家子气。她想了老半天,想到一首歌词最简短的。「花非花,会唱吗?」
「是白居易的词吗?我应该还记得。」
清亮的女声和着极富磁性的男中音很有默契地同时响起:
「花非花,雾非雾。夜半来,天明去。来如春梦不多时,去似朝露无觅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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