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他好像要结婚了,不过很奇怪,也没给大家喜帖就失踪了……喂?喂喂……」
麦雅棠缓慢地挂上电话,路人好心提醒,说她东西撒了一地。她弯下身捡起干瘪的钱包、钥匙和廉价的粉饼、口红,背起包包,脚步沉重。
很好,她又被骗了。
她可以去男友住处找他,可是有必要吗?她没交通工具、没钱招计程车,人如果真的有心要躲,她肯定找不到,去了也只是白费力气罢了。
麦雅棠恍恍惚惚地走着。她想着该怎么办,没有工作、没有存款,妹妹的学费要从哪里来、房租要从哪来?难道又要过那种有一餐没一餐的日子了吗?
实在太「逼哀」了!
泄愤似地踢了破旧小绵羊一脚,车倒了,她脚好像也扭伤了。路人被她突来的举动骇到,跳离好几步远。她头发乱了、眼神涣散、脸色阴沈,今天正是她的世界末日。
发愣地瞪着倒下的摩托车好一会儿,雅棠叹口气将它扶正,停在骑楼边。
可怜的小绵羊被遗弃在路旁,等着主人何时再来带走它,却不知道主人早穷到自身难保,打算就这样把它丢到天荒地老。
麦雅棠一跛一跛地走着,每一步都让她受伤的脚踝感到更吃力。
她想着自己为什么这么笨,第一次恋爱,被拐走了二十万,那个男的说要去留学,给她一张支票说一个月还她。一个月后,人不见了,支票不用说当然也跳票了。
遇到赖弥霆,是两年多前的事。她忙着工作赚钱,下了班又兼差,赖弥霆人老实又没脾气,从不会抱怨她没时间,反而会在她晚上工作完毕,疲倦得要命时,煮稀饭给她吃,让她倍感窝心。
没想到,他竟然卷款潜逃!一个月付一万,付了一年八个月,总共二十万勒,现在要上哪找?
麦雅棠停下脚步,在一片不太透明的玻璃窗前,看着倒映的自己。
她想哭,想到妹妹,想着茫茫的未来,想到自己已经过了二十五岁的生日了,可是户头里只有领不出来的七百八十块。
很久没哭的她,眼泪在眼眶里转着,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阳光隐没,午后的天空忽地劈下一道青雷。没几秒的时间,不起了急促的雷阵雨,雨滴往大地倾泻而下,瞬间浇湿她的头发,滑下她的脸庞。
她直视,目光没有焦点地看着自己的模样。雨滴从脸庞蜿蜒而下,好像泪流满面。看着自己憔悴的模样,麦雅棠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抬头,望向灰蒙蒙的天际,握紧双拳,红了眼,在内心向老天吶喊──
随便你要派什么角色过来,我身经百战,不认输、不认命,我有坚强的意志,我是绝对不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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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透明的玻璃窗里,孔晨瞠目,不是因为桌子对面的女人腕上有道不怎么清楚的血痕,而是外头有个淋着雨、还又哭又笑的疯女人。
她不晓得自己狼狈的样子全被室内的他看光了吧。还好下午时分,这家高级咖啡厅里只有他和对面正在哭泣的女人、几个服务生,以及另外两、三个客人。
雨滴顺着玻璃蜿蜒而下,里面的玻璃氤氲起雾气。外头的她T恤湿透,薄薄的布料紧贴着胴体,线条优美极了,雨滴从她的鼻尖滑下,他发现她有着轮廓很细致的侧脸。
女人流泪很美丽,如果不是无理取闹的话……
孔晨承认自己有些病态,一向很喜欢女人哭起来的样子,如果不是为他哭的话,就不会让人心烦,可以当作名画,伫足欣赏。
窗外天空因为雷雨笼罩黑幕,全世界彷佛都寂静了,她像轻轻停驻在花瓣上的蝴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已全然被陌生目光盯个彻底。
如果没有桌子对面的女人,这的确是个值得细细品味的画面。
对面的女人是他的前女友,她注意到他的心不在焉,又开始哭哭啼啼地抱怨。在她第四次提到自己为了他划了手腕两刀时,孔晨将目光从窗外调回她的脸上。
那目光里的冷冽,教女人蓦地心寒。
「妳真是个笨女人。」孔晨起身,招手要服务生结帐。「我生平最讨厌被人威胁,尤其是用生命。妳现在最应该做的是马上回家去跟妳妈说对不起,不是坐在这里跟我哭,我是说真的。以后不要再联络了,大家好聚好散,拜托。」
「我们真的这样结束了吗?」女人死命抱住孔晨的手臂,不敢相信他真的像别人说的这么冷酷。「你还送过我钻戒,说过我是你最喜欢的类型,而且还说跟我床上最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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