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许了愿啦,你做不到,怪谁?」
「你许那个什麽怪愿嘛!」他喊。
「那是……哎,」若蝉跺脚。「我干嘛跟你鬼扯啊。」
「啊,我想起来了。」他忽然大叫。
这时公车来了,若蝉上车,投了币,转身,却不见他上来。
她由车窗向外望,哪里有他的影子?说不见就不见了,怪人。
车子开了一段路,她还忍不住朝站牌伸颈望了望,仍然没看见他,彷佛他忽地就遁走了。
过了一会儿,她发现和她在同一站候车,一起上车的几个人,奇怪地,看……神经病似地看她。
她尴尬地把脸转开。真是的,和「致命的吸引力」那种对白,怪不得别人用这种眼光看她。
下了车,经过巷子时,她神经质地回了好几次头,老以为他又跟在她後面。
她用钥匙开门时便听到屋内电话响个不停。她很快地跑进客厅接听。
只「喂」了半声,秦佩就紧急地在电话彼端哇哇大叫:「若蝉,你总算回来了。赶快到仁爱医院来,丁倩自杀了!」
若蝉丢下话筒就奔出才跑进的家门。
赶到医院,秦佩在病房外呜咽,见了她,抱住她哭出声。
「别哭,别哭。」平时天塌下来照样嘻哈过日子的秦佩痛哭这般,令若蝉心慌不已。「她死了吗?」
「还没死,快了。」秦佩答。
接著,两人同时顿足。「要死啦,我们说的什麽鬼话!」
至少秦佩停了哭泣,哽咽著。「笨死了,这麽想不开。」
若蝉环视走廊。「怎麽你一个人在这?她干嘛自杀?现在情况如何?」
「她早上打了通电话给我,说些怪里怪气的话。我後来越想越不对劲,可是一个上午忙得昏天暗地,中午休息时间才赶快打电话给她,她同事说她今天请假没上班,我马上全身起鸡皮疙瘩,赶到她住的地方,敲门敲得手都歪了,最後找管理员打电话找锁匠开的门。她……她……」
说了半天没说到要点,秦佩抖颤地又要哭了。
若蝉抓住她摇一摇。「她怎样?说完再哭呀。」
「她半截身子挂在床外面,床上、地上都是血。她吃了一整瓶安眠药,又割了手腕,找死嘛!」秦佩边抽泣边骂。
「废话,不找死,她难道是想好好睡一觉不成?天哪,我也跟著你语无伦次。」若蝉拍一下自己的脑袋。「她受了什麽刺激?我昨天就觉得她怪怪的。」
「她没说呀?我看她等著和你一起走,以为她要告诉你,倾吐一下。吐一吐就什麽事都没了嘛,割得那麽深,简直像要把手腕切开,痛不痛啊!不知道她是先吞药还是先割腕?」
若蝉推她一下。「等她醒了你问她了。她为什麽事寻死啊?」
「一个死男人、烂男人、臭男人,没良心、没肝没肺没肚肠,该下十八层地狱的下三滥!」秦佩喘一口气。「应该把他刹了才对。」
若蝉呆了呆。「什麽男人?」
「我也觉得骂得不够痛快、爽快。作家,你来想些狠毒、恶毒的话。」
「骂死他也无济於事。丁倩几时有个男人了?」
「她不敢说,怕挨我们骂。她实在受不了时,跟我透露了一点。都是我不好,我把她臭骂了一顿。」
「秦佩,说重点行不行?」若蝉急道。
「我正要说呀。那个王八蛋有老婆的。男人满街都是,爱上个有妇之烂夫,不是自找苦吃吗?」
若蝉不语,走到病房门外,心痛地望著里面病床上的老同学、好友。
丁倩,值得吗?值得吗?她无声地喊。
秦佩走到她後面,泪眼婆娑地也望著里面。「我还不知道要不要通知她在离岛的家人。」她低声说。
若蝉看著病房内那名护士。「她的情形到底怎麽样?」
「医生说不乐观。」秦佩的声音再度哽咽。「这个笨蛋除了安眠药,不晓得还吞了什麽东西。伤口割得太深,流了……太多血。她是抱著非死不可的决心的。都不管我们没有了她,会有多痛苦。」
「我想还是通知她的……」
护士的表情和连续拉几下叫人铃的动作,截断了若蝉的话。她马上推门进去,但立刻被挥手阻止。
「请留在外面。」当若蝉仍往病床走,护士把她推出去。
「她……」
「医生马上会来。」
「我是她的……」
走廊响起一阵纷沓的脚步声,医生跟著另外一名护士赶到,匆匆进去。
秦佩紧紧抓住若蝉的手。「怎麽办?怎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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