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一扯,胸臆慢慢凝聚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情雾,一股温柔的情雾。
她不再躲他了,迈开步履,轻盈落定他面前,勇敢地仰头望他。
「你看什么?」他怒斥,眸底掠过一道冷芒。
她不语,蓦地展臂紧紧抱住他的腰。
他身子一僵。
「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哲伦。」小脸贴着他,她好温柔好温柔地说,「请你忘了好吗?」
他瞪她,「我怎么忘得了?」嗓音冷涩。
「我们都有软弱的时候,都有管不了情绪的时候,都有好难过好难过、只想靠着某个人肩膀的时候,你不要那样怪自己,那不是那么不可饶恕的错。」羽睫扬起,沾染晶莹泪光,「好吗?」
他牙关紧咬,阴暗的脸上神情复杂。
「你放开我。」许久,他终于从齿缝中迸出一句。
她没有放,依然紧紧抱着他。
「你放开我!」
她摇头。
他陡然推开她,她一时重心不稳,身子一晃,往后踉跄了几步,臀部撞上办公桌桌角,一阵锐疼。
她咬牙忍住,没发出任何痛喊,只是扬起唇,朝他送去一弯浅浅微笑。
他瞪着那傻气而温暖的笑容。「你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跟别的女人不一样?你就不能离我远一点吗?你……你不怕我的脾气吗?为什么这种时候还敢靠上来?」
她继续微笑,含着泪的笑容看来那么纯真,那么澄透,那么全心全意地令他的胃重重拧疼。
「不要这样对我笑!」他咆斥,「不要笑得像白痴一样!你很可恶你知道吗?为什么要这样揭开一个男人的疮疤?揭完以后还要这样傻傻地笑?你、你、你让我很生气你知道吗?」一声声锐喊,划破了室内气流。
他瞪视她,无神的眼看来没有一丝怒意,只有浓浓的、漫天盖地的绝望。
「为什么你不能跟别的女人一样?这样,我就不会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了。」他绷着嗓音,灰暗的眼眶一点点、一点点地泛红。
她看着,心疼的泪雾比他还早一步融化,顺着颊畔滚落。
见到那剔透的泪珠,他倏地狂吼一声,「不要哭了!哭什么?我警告妳,不准同情我!」
「我没有同情你。」她急急摇头,「不是,不是同情。」
「那这该死的眼泪是什么?!」他咆哮,射向她的眼光冷厉得像两把利刃。
若是旁人,早吓得惊慌失措了。但她只是再度走近他,仰头痴痴地睇他。
「因为我……好爱好爱你。」她哽咽着,「所以我没办法不哭。而且,我本来……就很爱哭。」她伸手抹泪,等着他嘲弄自己。
可他没有,喉间像堵住了什么,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奇特的战栗从指尖一路窜流,穿过脊髓,瞬间占领他全身上下。
他慌乱起来。这是什么感觉?这强烈的、霸道的、令人惊惧的感觉究竟是什么?宛如密密的网漫天罩下来,紧紧困住了他。
他无法挣脱。该死的!他无法挣脱!
麦哲伦一步步往后退,像逃开什么似的拉开了与她的距离。他不要她靠那么近,不许她靠那么近!她没有权利,不该那样轻率地、自以为是地说爱他!
他不需要爱情,爱情会让一个人软弱;他也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女人轻易出口的爱语。
不,他不相信!早在他决定放弃梦想的那一天,他就不再相信了。
他冷笑,「不要对我装出这么深情的样子,温红,你懂得什么叫爱吗?懂得什么叫相信吗?」猿臂一展,粗鲁地攫住她纤细的肩。
「让我来告诉你吧。你知道吴香丽吧?她最近老是缠着我,说她当时不该一时糊涂,放弃了我这么一个优质的好男人。她老爸吴清发三不五时就找我打高尔夫球,拚命想将女儿塞给我,还暗示附带了丰厚的嫁妆。可背底里呢?他把我们的总教练找去,给他一笔钱,要他无论如何不能让豹队摸到冠军杯的边。」
她闻言一震。「你说,吴清发收买了我们的总教练?」
「没错。」他冷哼。
她不敢相信,「这么说,他那些错误的战术运用,真的都是故意的?」
「你说呢?」
她抚住喉,容色苍白似雪,「怎么、怎么可能?他怎么会──」
「现在你懂了吧?这就是你所谓的爱情,所谓的信任。」冷峭的嗓音如落雷,重重劈打她心房。
她还来不及感到疼痛,只是忧伤地望向他。「所以,你也认为我会跟他们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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