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了。”他选择不回应挑战,只淡淡颔首。
每当之鹏露出那种眼神逼向他时,他选择的永远只有逃避。
他不该置喙的……对唯一的弟弟选择的生活方式,他这个做哥哥的只能选择在一旁默默无语,却说不出任何责备质问的话语。
因为他明白,今天之鹏之所以会成为对感情冰冷淡漠,换女人像换西装一样频繁迅速的浪荡子弟,绝大部分是因为他。
因为他,之鹏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唇边总挂着阳光般微笑的阳光男孩;因为他,他才变得如此阴郁冷酷。
怎样才能改善他与之鹏之间降到冰点的关系?怎样他才能寻回从前那个爱笑爱闹的黎之鹏?
黎之鹤沉思着,直到一个纤细修长的女人身影攫住他全部的注意力。
徐清晓选择躲在一角观察整个宴会的进行。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上流社会。
她扬起眼帘,不怀一丝情感的眼神自精雕细琢的大厅天花板开始扫落,到衣香鬓影的世家男女,以及打着黑色领结,端看水晶酒杯到处分送饮料的侍者。
这就是上流社会。
徐清晓打开笔记本,迅速在空白的首页记下令晚见到的一切,这一切奢华糜烂是她从未想像过的,即使是在家里的经济状况最好的时候,她也从不曾了解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生活。
原来真的有人可以碾玉为盆、饰金为盘,毫不在意地砸下许多白花花的钞票,只为一场无所事事的晚宴,
她可以想见,当这篇来访报导登出来时,这本妇女杂志的读者们会有多兴奋、多羡慕。
因为她们和她一样,都只能躲在一角旁观一切,即使在最狂野的梦里,恐怕也想像不到这些。
她们都只是平凡人而已,平凡得每个月要是没有固定的薪水入帐,就不知下一顿饭着落何处。
“小姐,需要服务吗?”
徐清晓蓦地身体一僵,呼吸跟着一窒。
“来点香槟?”
她一放松,长长吐了一口气,缓缓旋过身,一面在脸上挂起一抹灿烂的微笑。“谢谢你。”她自侍者盘中取了一杯香槟。
他似乎好奇地瞥了她一眼,却只留下一个礼貌的微笑,便轻悄悄地离去。’
徐清晓猜疑着他的心思,他看得出她其实并不是这场晚宴的贵宾,而是用某种卑鄙的方式才得以混进来的吗?
她猛然饮了一大口香槟,让酒精镇定自己紊乱的心跳。
她并不后悔。虽然她的确是在一次来访中窃取了属于她探访对象的邀请卡才有办法混进这里,但只要能让她取得独家报导,怎样卑鄙的手段她都不介意。
她需要在工作上力求表现,才能从工读生升为正式员工,她需要一份稳定的薪水。
为了活下去,这小小的盗窃行为算得了什么?
“对不起,小姐,能让我看一下你的邀请卡吗?”
一个低沉而公式化的嗓音直冲她面前,她眨眨眼,看着一个管家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她面前。
他什么时候来的?她左顾右盼,在视线接触到刚刚的侍者后一阵恍然,一定是他通风报信,告诉管家有可疑分子闯进私人晚宴。
该怎么办?徐清晓咬住下唇,一面努力克制不规律的心跳。
“邀请卡。”男人脸上仍保持礼貌的笑容,但语音已逐渐冷淡。
“你要看我的邀请卡?”她强自镇定,尽量使语气显得讽刺,
“我不晓得这里还像火车一样要查票的。”
“对不起,我们只是想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她提高语音。
“确认有没有不该进来的宾客混进来。”
他显然完全没有被她骗倒——徐清晓在瞧了自己身上那套简单的白色连衣长裙后也只能无奈认命,毕竟她这身寒酸的打扮和在场这些名门淑女相比是逊色太多了。
她暗暗在心中叹息,尽量以气定神闲的态度自黑色皮包内取出那张她偷来的邀请卡,递给正紧紧蹙眉的男人。
他……不可能发现卡片上的人名不是她吧?徐清晓心跳狂野,祈祷着这男人不认识那个原本应受邀来此的女强人。
他接过邀请卡,在迅速溜了一眼卡上的人名后忽地唇角一弯,原先还假装温和的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这张并不是你的邀请卡。”他简单一句,语气冷淡。
“何以见得?”徐清晓冷静地反问,虽然她早已尴尬地想找个地洞躲起来。
“我认识李小姐。”管家的神情要笑不笑的,“你以为我会相信堂堂广告公司的创意总监看起来会像一个年纪才刚过二十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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