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愣愣地随他离去,满脑子回荡着那男人刚刚所说的话,完全没注意到大厅里朝两人集中投射而来的好奇目光。
一直到上了属于他们的私家轿车,司机也发动了车子,她才被他一句冰冷言语带回现实。
「你今晚玩得挺愉快嘛!」
她微微蹙眉,「不行吗?」
他没有立刻回答,蓦地偏转身子将她定在椅背,眸子点燃火焰,「你是故意的吧?」
「是故意的又怎样?」她坦然承认,强迫自己不准回避他逼人的眼神,「只许你一个人玩得尽兴,就不许我也自己找乐子?」
「我说过,我黎之鹏的老婆不许在外头勾引男人!」
「我没有勾引男人!」她不觉高声反驳,「只是跟他们跳舞而已。」
「跳到几乎整个人腻进人家怀里?」他咬着牙,「就算交际花也没你如此放荡!」
「我放荡?」她语气更加高亢了,「不过和几个男人跳了几支舞就叫放荡?那你自己又怎么说?跟会场里每一个稍有姿色的女人调情!她们哪一个不是腻在你怀里?哪一个不是搂得你紧紧的?莫非她们全是交际花?」
他一怔,眸中愤怒的火焰忽地一敛,转为充满兴味,「你嫉妒?」
「我没有!」她直觉且迅速地反驳。
「你有。」他饶有兴致地宣称,嘴角邪邪一弯。
「没有没有没有!」她恨他如此从容自大的表情,别过头去,「你少自以为是。」
「你是嫉妒。」她愈是不敢直视他眼眸他便愈确定,方才席卷他全身的怒气不知怎地消褪无踪,嘴边的笑意却不断加深,「承认吧!」
他不生气了,她却气得浑身发颤,黑眸灼亮地瞪视他,「是!我是嫉妒怎样?哪个女人受得了自己的丈夫当着自己面和别的女人调情?你一整个晚上故意当看不见我也就罢了,还非得和那些女人卿卿我我的气我吗?」
他只是淡淡地笑,一手挑起她线条倔强的下颔,语气慢条斯理,「所以你是因为气不过,才故意像只花蝴蝶似地飞来飞去?」
她高傲地别过头,「我演得不错吧?」
「相当好,不愧是顶尖P.A。」
他忽然低哑的嗓音激得她脊髓倏地窜过一道暖流,身子不觉一软。
他仿佛感受到她敏感的反应,嘴角再度挑起性感的弧度,大拇指轻轻按抚着她的下颔。
「别这样碰我。」她抗议着,语音却是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软弱。
「为什么?」他好整以暇地问,「我高兴碰你就碰你,你是我妻子,不是吗?」
「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妻子。」
「那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笑,「我不是说过吗?即使我们签了那纸契约,我们仍然是正式夫妻。名义上是,实际上也是。」
只是加了一项离婚后会分她一半财产的条款而已。
袁真澄在心中默默加上一句,半带苦涩地。
这正是婚姻——她一向如此认为,不是吗?而且比一般的婚姻还多上几分保障与福利。
他所要求的不过是婚后仍然流连花丛的权利,以及不许她采取同样举措的附加条件而已。
就算他们是所谓因爱结合的夫妻,这样的情况仍然可能发生的,不是吗?为什么她要如此气愤、如此不安、如此急躁?
为什么看着他对别的女人微笑会让她的心莫名抽痛至此,甚至几乎失去理智?
是他太过分,或是她太强求?
「真澄,」他低沉的嗓音温温柔柔地拂过她耳边,「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也没想。」
不该想的,多想只有让自己更加茫然无措而已。别试图去厘清自己的想法,最近的她已经愈来愈难以了解自己了。
可是为什么——明明要自己别再想了,为什么心脏仍是如许绞痛,心绪仍是如许慌乱?
为什么心底会莫名地涌上一阵酸意,一股奇特的热潮悄悄漫上眼眶?
「你哭了。」他突如其来一句,发现了她不受控制悄然坠落的泪珠,定住她下颔的手指一紧。
她一惊,这才察觉泪水不知何时蓦然坠落,连忙伸展衣袖拭去,并立即偏转身子背对他。
「为什么哭?真澄,是因为……我吗?」他低低地问,嗓音奇特地带着某种迟疑,又像压抑着某种情感,涩涩、干干的。
她摇摇头,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只觉心头像压着千万种无法甩脱的委屈与自怜。
「别哭了。」他语音喑哑,伸手转过她身子,深不见底的黑眸紧紧锁住她,「别哭了。」
「别管我。」她倔强地说,纤细的双肩仍是不停打着哆嗦,像遭受狂风无情摧残的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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