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眸光能伤人,陈枫盈早不知遭受多少酷刑,可她只是淡漠地承受着众人的眼神,一语不发。
这些无聊的同学要找她麻烦就尽管找吧,她才不怕!
可说完全不恐惧,又显然是违心之论,尤其当一个男同学从裤袋中掏出打火机,一步一步走近她的时候。
“你想做什么?”她紧盯那名身材高大的男同学,语气防备。
“放心吧,我不会揍你。”听出她冷淡的语调中潜藏的慌乱,男同学得意地笑了,“欺负你这种乳臭未干的小女生没什么意思,我就从你身上拿些纪念品,当作你对我们的道歉好了。”
“你……我为什么要向你们道歉?”望着少男逐渐接近的身影,陈枫盈呼吸一紧,心韵随之一乱,她暗自咬牙,“你究竟想做什么?”
“没什么。”他邪邪一笑,忽地猿臂一伸,扯住她披散肩后的长辫子。
“你干什么?”陈枫盈吃痛,不觉尖叫一声,“放开我!”她锐喊,一面挣扎。
可另一个男同学却迅速上前,双臂钳制她纤细的肩,让她动弹不得。
“嗯……你们究竟要干什么──”她问,嗓音微微破碎,却仍挺直背脊,不许自己示弱。
“你很得意你这头长头发吧?天天編著这么长的辫子,不累吗?我来帮你减轻负担怎样?”
他们……他们要烧她的头发?
领悟到男同学语中威胁的况味,陈枫盈淡淡惊恐,小小的身躯冻立原地,不敢移动分毫。
“怎么样?”最先发话的少女再度开口,“只要你乖乖求饶,认一声错的话,我们就放过你。”
她咬牙,默然不语。
“快道歉啊,要不真的把你的辫子烧掉哦。”
“我不……”她才不认错,她没有错!
她绷紧身子,屏住呼吸,不许自己开口说话,更不许自己流露出一丝求饶之意。
“这丫头脾气挺硬的嘛。”
“看来不给她一点苦头吃不行了。”
“烧吧,看她还嘴不嘴硬……”
带着恶意与嘲讽的语音在陈枫盈耳畔此起彼落,拉扯着她纤细的神经,她悄悄深呼吸,垂落眼睑。
灼烫的热气袭向她细嫩的后颈,她身子一颤,不一会儿,小巧的鼻已嗅到一股淡淡的烧焦味。
他们真的会烧掉她的辫子……她想,心海卷起惊慌的浪潮,可身子却仍是一动不动。
她不会认输的!就算两条辫子都被烧了,就算从明天开始必须顶着一颗光头,她也绝不会出声求饶。
想都别想!
她绝不会认输的,绝对不会……“你们做什么?”一阵清亮的男人吼声忽地震响,吓得一群国中生四处奔窜。
陈枫盈依旧闭着眼,一动也不动。
“你还好吧?枫盈,没事吧?”男人的嗓音温煦地拂过她。
她呼吸一紧。
这嗓音──如此熟悉,该早埋在记忆深处许久许久,怎么会……一念及此,她猛然旋过身。
清丽的眼眸落入男人俊朗挺拔的身形,以及一对蕴着浓浓关怀与淡淡笑意的星眸。
不可能──她眨眨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我啊,枫盈,不认识我了吗?”
不认识他?她怎么可能不认识他?怎么可能不记得他?
“是你──”低哑的嗓音梗在喉头,怎样也无法顺利吐逸。
但男人却仿佛明白她的意思,轻轻地、浅浅地微笑,“是我。”他凝望她,眸中流动温暖的波光,“你长大许多了,枫盈。”
她怔然,“是啊,我长大了……”羽睫一颤,一颗晶莹泪珠静静停歇其上。
夜,逐渐深了。
夜晚的天空如画家任意在画布挥洒的蓝,染了一层又一层,一层再一层,逐渐沉闇,逐渐深邃。
夜!逐渐深了,而她的心,逐渐疲累。
疲累与空虚。
空虚……方紫筠涩涩苦笑,照理说她现今这么忙碌又紧张的生活实在不该有余力令她觉得空虚的,生活就像一只陀螺,日日不停地打转,哪里有空间让她感觉这百无聊赖的空虚呢?
可她就是觉得空虚。
在挤着公车上班的时候,在外头采访调查的时候,在杂志社写稿的时候,甚至在家里悄悄凝视着女儿睡颜的时候──这感觉像自动黏上身的针叶,怎么也抖落不掉,却刺得人全身发痒、发疼,无奈至极。
“该怎么办呢?”方紫筠仰头,喃喃自语,“为什么我有这样的感觉呢?我有工作,又有女儿,为什么还会觉得空虚和寂寞呢?”她幽幽叹息,凝望着靛蓝星空,天上只有一轮清冷新月,一颗星子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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