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讨厌我自己。」他颤颤微笑,「有时候也会想,呃,像我这种人到底有没有存在的价偿——」
「你神经啊!」她心一扯,莫名疼痛,「胡说八道什麽?」
「我没有……胡说八道,是真心话。」他低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真的,没说谎。」
「你喝醉了。」
「没有!」他迅速否认,跟著,停顿一会儿,眼神微微迷茫,「可能有一点吧。」
「你——」她又气又急,又是不知所措。他醉了,而她完全没有应付醉汉的经验。
「你知道……我刚刚拉的曲子吗?」
「当然知道。你忘了我曾经练习过很多遍给你听吗?」她讽刺他。
而他彷佛听不懂她的嘲弄,对她微微地笑,「从前……念书的时候,我为了追程馨,拚命练这首曲子,拉给……拉给她听,後来,她答应了我的求婚,我真的……真的很高兴。」嗓音瘠痘,「我那时候很喜欢她……真的很喜欢。可我没想到,对她而言,我只是个替代品——」
闻言,她怔怔地望著他。
「我跟她结了婚,生了小哲,可小哲……不是我儿子——」
「什麽?」她一惊,不觉坐倒在他身畔,「你说小哲——」
「是纪礼哲的儿子。」他阴郁地接口。
纪礼哲?小哲是纪礼哲的儿子?
柴晶晶不敢相信,可仔细一想,这样一来许多问题都有了解答。为什麽学姊会跟他离婚,为什麽他明明很爱小哲却又不敢将他留在自己身边,为什麽他怎麽也不肯告诉她真正的原因——礼哲,纪礼哲——难道学姊爱的一直是另外一个男人?不是他?
她的心揪紧了,「你什麽……什麽时候知道的?」
不哲受伤送医院那次,我想输血给他,却发现自己不能输。」说著,他忽然笑了,笑声既沉哑又尖锐,「我是他爸爸,竟然连输血给他都做不到,竟然连这点忙都帮不上……哈哈!哈哈!」
这笑声,太悲伤了,盛满了浓浓无奈。
她不忍听,不觉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手,「哦,家声。」她为他心疼,虽然刚刚还想著要离他远一点,现在却不禁要为他心疼。
他望她一眼,像孩子般祈求的眼神震动了她,然後,他弯下腰,将额头抵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我刚刚才知道纪礼哲原来就是小哲的亲生父亲,我拿著支票想给程馨,可她却说不需要,纪礼哲会出钱的……」
柴晶晶双手」紧,「什麽?家声,你的意思是那张两千万的支票是要给学姊的吗?」
「是要给……小哲治病的。」他哑声答,「那个提供骨髓的人要求两千万。」
原来如此,原来是为了小哲他才出此下策!
她眼眸一酸,「你……为什麽不告诉我?」
「因为你……说得没错,我这麽做是很卑鄙。」
「不—不是的。那时候我以为你是为了自己,可你是为了小哲……哦,家声。」她想著他进门时对她说他也讨厌自己——「其实这麽做你也很痛苦,对吧?」
为了儿子的病,他出卖了自己的自尊与人格,其实他也很痛苦的,是吧?
心弦一绷,再度扯落了眼泪。
「支票……我已经撕了,用不著了。」他低低自嘲,「用不著了。」
「家声——」
他蓦地抬头,幽黑的眸亮著某种压抑的火苗,跃动著,绽放痛苦的芒,「你瞧不起我,对吧?晶晶。」
她心一头,「不!不是的!」
他嗤笑一声,「没关系,你不必安慰我,其实我也承认自己有点小人。大家都说我逢迎拍马,善於奉承——」嘴角再度勾起自嘲,「我还觉得自己这样做很对呢。」
「不,家声,你别这麽说,我没有瞧不起你!」她急切地解释,「是我错了!我自以为是,误会了你。对不起,家声,我不应该那麽说你……」
他伸出食指堵住她的唇,「嘘,别说了,我明白。」
「家声。」她心一痛,蓦地展臂,将他拥入怀里。
他没有抗拒她的温柔,脸庞埋入她柔软的双峰之间,呼吸著她身上甜蜜清新的气息。
两个人就这麽拥抱著,良久,他忽然抬起头。
「晶晶?」凝望著她的眸有些不确定。
「嗯?」
「我可以吻你吗?」
「咦?」红霞飞上她的颊。
「我想吻你,」他傻傻地问,「可以吗?」
「为什麽……为什麽问我?」她脸颊烧烫,心跳急促,「有人这样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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