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抚上她湿润的颊,眸光不知不觉柔和。
他不自觉的温柔引出她更多的泪,“我知道……知道妈妈不喜欢我,她嫌我太胆小,嫌我做什么事都小心翼翼,深怕走错一步似的。她……老是感叹,感叹我不像姊姊……”
“姊姊?”他这才忽然记起她还有个姊姊,一个与她似乎不怎么亲密的姊姊。
“姊姊她……很大方,很自信,完全不像我,她从小就知道自己要什么,一个人出国念书,拿学位,后来还跟朋友合伙创业……”唇角扬起自嘲,“她也长得很漂亮,她拥有妈妈一切的优点,却不像她那么放纵。她……真的是个了不起的女人。”
“听起来是个十足的女强人。”他半开玩笑,“男人会希望离这种女人愈远愈好。”
“是吗?”她也跟着微笑,笑着流泪,“也许吧。自从跟前任男友分手后,姊姊已经很久很久不跟任何人交往了。”
“看吧,我就说这种女人谁敢要?”
她不语,凝望他的眸光莹莹。
他忽地有些尴尬,从桌上面纸盒抽出几张面纸,扔到她身上,“把眼泪擦干!我最讨厌看女人哭哭啼啼了。”
她拾起面纸,静静抹干眼泪,好一会儿,她哑声开口,“其实我很希望自己像姊姊的……妈妈也希望我像她。”
“为什么要像她?”他粗声问,似乎颇为不悦。
她愕然扬眸。
“为什么要像她?你姊姊有哪里特别好吗?”
“她……很好啊,很自信,很有自我的想法,活得很潇洒自在。”
“难道你就不好了吗?你是个没有自己想法的傻瓜,你活得很凄惨、很可怜吗?”
“这……”粗率的问话把她惊呆了,只得怔怔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有一份工作,你一个人住,你刚刚从东京玩回来,你为公司拿下了一个案子……你活得也很好啊,我看不出来你有任何需要自怜自艾的地方。”
她活得很好?不需要自怜自艾?
她望着他,呆呆地、傻傻地望着。
为什么困住她许久的苦恼经他这么一说,仿彿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是否真的太傻,作茧自缚?
“听我说,盼晴。”他握住她的肩,一本正经地说道,“你是个很不错的女人,真的。”
他竟……这么对她说话?他从来对她只有嘲弄啊,可他现在却认真地赞美着她!
是赞美吧?她可以当这些话是赞美吧?
“修一,你……”粉颊红了,一种羞怯却艳丽的红,她凝睇他,眸中像可以滴出水来。
他一怔,似乎这才惊觉自己说了什么,忙转过身,斟起红酒,“还想喝吧,再喝点。”
她恍惚地望着他的动作。
她没看错,他真的是个温柔的男人,在日本是这样,现在也是。
他失去记忆,却没失去温柔的本质。
他是个温柔好男人。
想着,她浅浅笑了,脑海不觉泛起一幅朦胧画面。
那天,天空下着雪,他牵着她的手站在门廊口,两办温热方唇与她缠绵相亲……
“在想什么?”粗鲁的嗓音唤回她的心神,她一凛,不觉将身子往后更埋进沙发。
“没……没什么。”方才冥想的两瓣唇映入眸底,忽地激起一阵战栗,“我在想……想一些事。”
“想什么?”他问,忽地,目光一沉,“想你老板?”
元朗?
她睁大眸,“啊,不,不是……”
“你到底喜欢他哪一点?”
“我?没有啊……”
“我说过,我不喜欢人说谎。”他不耐地打断她的话,不耐地递给她红酒杯,“你明明喜欢他,不是吗?他今晚请你吃饭,瞧你高兴成那样。”
“我……是很高兴……”
他瞪她一眼,狠狠将杯中酒一仰而尽。
“你喜欢他哪一点?长得帅?身材好?有能力、有钱?”
“我……”
“说啊!”
“因为他对我好。”被逼急了,她冲口而出。
他挑眉,“对你好?”
“嗯。我刚到公司的时候,谁也不认识,我个性又闷,不知道怎么主动交朋友,然后有一天公司同事忽然轮流请我吃饭……”记忆勾起她唇畔一抹浅笑,“后来我才知道,是元朗……是我们老板要他们这么做的,他希望我快点适应环境。”
“就这样你就爱上他了?”他冷哼一声。
爱?
这强烈的字眼惊骇了她,不觉蹬大眼,“我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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