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他的语气如此平淡呢?为什么到现在他还不看她一眼?难道他——
“你都听见了?”她双唇颤抖地问。
他微微颔首。
她一阵心慌意乱,“海平,你听我解释——”
季海平举起一只手止住她,“不必解释。梦婷,你永远也不必向我解释什么。”
他终于转头看她,眸光幽闇微远,“你礼拜三那晚曾和他见面吗?”
“是的。但——”
他的眼神让她蓦然住口。
那是怎么回事?他的眼神为什么如此冷漠?为什么他要用那种让人背脊发凉的眼神看她?他从来不曾这样看她的啊!他曾经用这样的眼神看过任何人吗?
她不懂。
她好不容易才看懂海平难以捉摸的幽探眼眸,但现在她又完全不懂了。
她不懂他那双像闇沉海洋的眼眸,海面虽然像平常一般平静无波,却似乎蕴涵着某种她无法测知的狂潮。
他正在逐渐地远离她。
体认到这一点,她的心绪更乱了,还伴随着一阵深沉的无力感。
“海平——”她尝试开口。
“很抱歉,不能送你去参加庆功宴了。”他抢先截断她的话,“我还有事,得先回办公室一趟。”
然后他便毅然离去,留下她不知所措地望着他的背影。
从那晚起,汪梦婷便没有再见到季海平。
已经整整四天了,季海平用各种借口躲避她。
她知道他还在台湾,但却一直不肯回家。
他托称公事繁重,离不开办公室;她明白这只是借口。
他不愿意见她,甚至不愿意接听她的电话,一律由他那个年轻又能干的女秘书挡驾。
汪梦婷觉得有些难堪,她是他的妻子啊,他竟让一个秘书来拒绝她。
他为什么变得这么冷淡又不近情理?他一向不是这种男人啊。
难道……他的冷漠只针对她?
她不明白,海平为什么会突然远离她?是因为那晚他听见庭琛与她的对话吗?
她可以解释的——但他却说她永远也不必向他解释。
他难道不明白,这样的体贴其实是一种残忍吗?
还有庭琛,他这几日天天派人送花到她办公室来。
香水百合、郁金香、紫罗兰……每一束都会附上一张温馨小卡。
他还在等她点头,等她承诺和他一道远走英伦。
“我在香港的律师生涯算是毁了。”他在电话里这样告诉她,“曼如不如用了什么方法,让所有的委托人都与我解除合约,事务所也说他们聘不起我为他们工作。”
她为庭琛感到难过,“那你打算怎么办?”
“到英国去。一个在伦敦工作的学长答应替我介绍工作,我想曼如的势力大概也伸展不到那里去吧。”他语调落寞。
她不晓得该如何安慰他。
“我还在等你的答复。梦婷,你相信我,我一定会力争上游,不会让你跟我在英国吃苦的。”
“我一向相信你会功成名就。”她轻声说道。
“那就答应我,梦婷,跟我一起到英国。”
她长长地吐气,“庭琛……”
“我需要你,真的需要。”他的语气有掩不住的痛苦,“一个人在异乡重新开始,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撑下去。”
她一阵心酸,庭琛竟会说出这样丧气的话!她从不知道他也有这么脆弱的一面,从不晓得一向自负骄傲的他也会这样低声下气。
他需要她,但她……
“我会继续等你的。”语毕,他便挂断了电话。
该怎么办?她从没想到自己也有徘徊在两个男人之间,难以抉择的一天。
她需要海平,但庭琛却需要她。
她该选择她爱的男人,抑或爱她的男人?
不,她无法下决定,真的没办法就这样做决定。
她必须见海平一面。
她要亲自去海平的办公室找他,问清楚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问清楚他是不是准备就这样一辈子躲着她!于是,她前往盛华电子位于民生东路的办公室,搭电梯直上十五楼。
已经晚上十点,办公室的大门深锁。
汪梦婷拿出季海平给她的卡片钥匙;她相信他一定还待在办公室里。
卡片一落,便发出清脆声响,玻璃门应声向两边滑开。
她悄悄走进门,穿过只开着安全灯,沉静阴暗的办公室。
打角处,季海平的私人办公室流泄出淡淡的灯光。
他果然还在。
汪梦婷正想敲门时,一阵自里头传来的轻声细语让她的手倏然凝住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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