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走。”蛮横的阿塞克以脚踩住推车前端,霸气十足的下起命令。
这一刻,他给人的感觉像是孤傲的古堡公爵。
“请不要忘了这里是公共场所,而你是T大的讲师。”衣仲文的拳头握紧又松开,重复了好几次。
并非他涵养好,而是重信诺,不轻易出手。
“你……”
“够了,老师,你怎好忽视美丽的女朋友呢,再说我们家衣仲文也是有脾气的。”真叫人受不了的自大。
瞧他目光一沉,一副我偷人的模样,他大概还搞不清状况,我和衣仲文认识在他之前,而且我们有十多年的感情,是他这个外人无从介入。
“她叫凯瑟琳,我的妹妹,二十岁。”他故意瞥向一脸冷淡的大男孩。
我闻到诡计的味道。“欢迎你来台湾玩,千万别搞上我的男朋友。”
一见他们兄妹俩惊讶的慌色一闪而过,我心中的疑虑落了实,果然如我所料,真是太肤浅了,八百年前言情小说的桥段也好意思借来用。
我是何许人也,早年跟着妈周游列国,男女间什么卑鄙事哪能逃得过我精明的耳目,我可是从小被迫接受人性的黑暗面。
“你的英语非常流畅,很纯正的英腔。”凯瑟琳的腔调很软细,像一口棉花糖。
但是她眼神不正,不直视说话的对象反而一直往另一个人身上瞄。
“我在英国住过三个月,可惜贵国人民不太友善,我们只好落荒而逃。”我自嘲的观察她的反应。
她的眼如猫似的碧绿,我很讶异其所散发出来的深深恨意,她为什么要恨我呢?我相信我与她并无仇恨。
“你说笑了,敝国人民一向和善,除非你做了什么坏事。”她要得到他,那个台湾男孩。
他令她心动。
我不喜欢她的眼神,太具……魔性。“是吗?我一直以为英国是最冷漠的国家,而且无情。”
开战了。
女人和女人的战争。“我快气炸了你们还笑得出来,到底有没有良心?你们知道她当着我的面做什么吗?我真想一脚踢她回英吉利海峡喂鲨鱼。”
再开放的国家也该有个限度,入境随俗好歹含蓄些,英国不是自称最保守的国家?天主教的教义可是要女人在婚前守贞呢。
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她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大言不惭的邀请衣仲文上饭店开房间,还兴致勃勃地保证让他三天不想下床,只想与她温存。
什么是修养我管不着,当场拿起一盒鸡蛋往她脸上砸,气冲冲地把菜连带推车地往衣仲文的福特小车后座一塞,丢下信用卡要熟识的老板随便打个数字刷卡。
我从来没这么生气过,被激怒到无法控制自己,像个泼妇般在超市撒野,店里的员工全被我的疯样吓得瞠大眼,不敢相信我是那个乖巧文静的于问晴。
维持多年的完美形象就这样破灭,我不知该哭还是该笑,现在没有谁敢说我是温驯的邻家女孩。
看着我妈肆无忌惮的狂笑,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像她,具有不驯、狂妄、放肆的任性基因,一火起来即使毁灭世界可不足惜。
而真正目蹬口呆、张口结舌的是我家的郑问潮,他以为我疯了。
反倒是我认为该有反应的那个人却闷不吭声,一如往常地做着我们一家不齿的鄙事,切切煮煮地准备晚餐,没事人似的哼着小白兔要出嫁。
那首歌是我和他以及左慧文小时候编着玩的,近平民歌的味道又像童谣,简单易学不拗口。
小小白兔要出嫁,我来劈条林道让它过,
风来奏乐,蝉高歌,吹吹打打上花轿。
一过月儿家,见它泪眼涟涟眯成线。
二过蝴蝶家,彩翅翩翩说别走。
三过姥姥家,一根拐杖笑呵呵。
小小白兔要出嫁,我来提灯挽白纱,
流水潺潺,蛙儿鸣,热热闹闹来送嫁。
一说媒人笑,头上红花迎春开。
二见公婆喜,金呀银呀袖中兜。
三羞红盖头,一掀一掀到白头。
小小白兔嫁对郎,一亩萝卜株株红。
吃到来春好生儿。
“女儿呀!为人父亲者必须纠正你的错误,英吉利海峡没有鲨鱼。”他会不会太残忍了,火上加油。
郑夕问虽一脸严厉,嘴角却有可疑的上扬,破坏了他的故作正经。
“爸,你现在才端出父亲的威仪是不是太迟了,我已经断奶很久了。”我要鄙视他,没有一点父亲的样子。
他忍笑地拍拍受惊的小儿子肚皮。“在父母眼中,孩子永远是孩子,长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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