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血的反光。
逼近的脚步迫切不已,急于夺取眼前人的性命,刻不容缓,脆弱的生命不该顽强抵抗,等候死亡是惟一的样和。
夜,是最好的掩护色,众神无从窥伺,犯罪者的最爱时刻。
或者该说是一个窝里反的陷阱,主要的目标是除去碍眼的绊脚石,权势与名利有谁不爱,金字塔的顶端是惟一的强者。
即使是以人骨及鲜血堆积而成,黑暗世界不讲伦理,心狠手辣是必备的条件。
朋友吗?
兄弟吗?
今日的敌人又是谁呢?
红色的血滴成为最明显的指标,一步步引向挺着一口气硬撑着的男子,他的伤来自背叛。
渐缓的失血量不是他视线模糊的主因,体内迷药的发作才叫人要命,他非常清楚自己撑不了多久,天生的傲骨叫他咬破下唇死撑着,绝不屈于命运的吊诡。
路是无止境的漫长。划过身体的野草如芒刃,一道道怵目惊心的割痕比胸腔溢出的血更显狰狞,像是在地狱行走的魉魍。
而他是个人,即将步人地狱人口的游离分子,如果他无法抵抗逐渐扩散的药性,那么……他只有一死,别无选择。
他,不怕死。
多年来徘徊在生死边缘,与死神数度擦身而过,心中早作好迎接死亡的准备,江湖生江湖死是不变的定律,但是不在此时,有人需要他活着。
不谈儿女私情,不言父母亲恩,身处的环境不得不断念绝义,多余的牵绊只会消弭男人的雄心壮志,割之、舍之、毁之,无情是绝对的公式。
可笑的是,他做得太过火了,赶尽杀绝却又无意间留下祸根,女人皆是不可信任的蛇蝎,其心之毒胜过世间
低哑的笑声回荡在林梢间。“以小搏大正是蚂蝗的天性,管你是狂鹰或是毒鸩,一旦落着了地,一样难逃蚂食蝗噬的命运。”
“你以为你能摆弄我吗?”扳机轻轻一扣,他在等待出手时机。
夜,太黑了。
而他快握不住手中的枪。
“狂鹰,你是想拖延时间,好等你那一群肝胆相照的朋友来救你吗?”他不会给他活命的机会。
失血使他虚弱的必须借助树于支撑。“我不需要别人救助,你没本事杀得了我。”
“要试一试吗?”口吻淡然,听不出怒意的影子作了个包夹的手势。
靠近了,三面围网般的人线密不透风,后面的空防是水库栏栅,评估眼前局势,他作了最坏的打算,该不该赌一次?
没有时间让他考虑太多,交错的人影越聚越多,想要有一线生机就必须孤注一掷。
不是输便是赢,他一向是地府的逃客,这回也不例外。
“给我杀——”
一声令下,集中的火力让男子的手臂及大腿又中了数颗子弹,他咬着牙开枪还击,四发子弹夺去了四条人命,野狗的长嚎声似在呜咽。
后头的水深不可测,他看也不看地翻身一投,梭鱼般的身影入水无声,溅起小小的水花,未曾浮出水面。
“给我朝水面射击,不见尸体不准停火。”不信他还活得成。
“是。”
猛烈的扫射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时终止,阴影底下的人有着一张愤恨的脸,扬手要众人尽速撤离,心想以那样的伤势必死无疑。
可是,他看不到鹰垂死前的表情,太可惜了,那是他最期盼的一刻。
也罢,他将会得到他想要的一切,再也没有人能奈他何,没、有、人——
“该死的,你们快四下找找,别让那头鹰断气,我可不想接续他的责任。”
后来的一群人是为救援,翻找着一个个尸体希望有奇迹出现。
水库上方尽是焦急的呼喊,声声切切的不容人怀疑其真诚,来回穿梭地奔走在月光下的土地,咒骂着水库的辽阔不易寻人。
“姓仇的,你到底死到哪里去了,有灵有魂就指点一下,害人瞎摸索你就比较高兴吗?”
一说完,身边的手下立即指着水库中的“浮尸”。“那是不是帮主?”
管他三七二十一,几条飞鱼由上跃下,合力拖起已无生命迹象的男子,尽最后的一分力挽留阎王欲力取的一抹幽魂。
死了吗?
***
死了。
四肢僵硬,瞳孔放大,体温下降,紫红色的尸斑遍布全身,致命伤在胸腔的枪伤,枪口初速每秒一.一八二——三七七英尺。
直肠温度二十八度,比起正常人的三十七度低了九度,遇害时间是十二小时以前,口腔中有溢血现象,体内应该有积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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