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兄弟会的同学,觉得我对你太好,好到有点变了调,他们……他们想直接找你,告诉你事情的始末。」
「所以,」她小心翼翼的,「那时你是有在保护我的?」
「我虽然不是好人,但还不致没有人性。」
丞萱笑了,那就是有的意思。
不管他对她算不算爱情,但是她确定自己在他心裹有个位置。
此时传来通知旅客登机的广播声,丞萱侧耳一听,「那是我的班机。」
他送她到必须分别的入口。
拿着江日升刚刚给她的小袋子,丞萱露出一抹适合离别的微笑,「谢谢你来送我。」
然后,她向他伸出手,「那……再见了。」
「保重。」
她眨了眨眼睛,「你也是。」
落在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才发现两人竟一字不漏的重复着在他纽约住处中的最后言语,大概是因为离别的关系吧,她想。
丞萱从随身行李中取出机票与护照,「我要进去了。」
「回到美国后……跟我联络吧。」
在台湾待了快两个月,丞萱在西历新年前回到了旧金山的家。
与表哥表妹们一起庆贺西洋历新年,丽莎结婚了,在爷爷的期待之下大家一起过中国新年,六月时,丽莎的女儿艾儿呱呱落地,首个第四代的小女婴成了杜家的生活重心。
艾儿会翻身,艾儿自己拿奶瓶,艾儿会走,艾儿开始会用简短的句子:…
丞萱在给江日升的电子邮件中写满了关于小艾儿的一切,就在终端机两端往来之问,艾儿十八个月大了。输进最后一个字,总算是大功告成。
丞萱将椅子稍往后推,大大的伸了一个懒腰,左扭扭,右拍拍,松动一下绷了半日的筋骨,瞥见墙上的时钟,时针指着九的位置——越来越超人了,居然可以靠中午的那份三明治撑到现在。
助理玛辛很体贴的在下班之前替她滤了一杯咖啡,而且非常熟知她脾气的将那杯黑色液体一直热在咖啡壶上,以方便她这位「没做完工作,绝不从椅子上起来」的中国籍上司。
丞萱捧着玛辛的爱心走到窗口,从高楼俯瞰这城市夜景,霓虹闪烁,华灯初上,夜生活正要苏醒。
将杯子端到唇边,正要喝的时候,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
来电显示是江日升。
为了案子紧绷了半日的脸总算露出些许笑意。
两年前的冬天,他特地到中正机场送她,在那之后,两人间朋友以上,恋人以下的联络方式就没有断过。
他告诉她很多事情。
跟护士女友合好了,开了第一家分店,跟护士女友分手了,被小毛头乔雅捷的男友以为他们之间有什么,两人打了一架,开了第二家分店,护士女友结婚了,新郎不是他……
而丞萱,除了小艾儿的一切,也告诉他所有的近况。
今年年初,她被调来纽约,远调的代价是升职、调薪、以及高级专员的福利,她现在有一个理想中的明亮办公室,有两名助理,以及一个还在念法律系的工读生让她驱策。
纽约是她除了旧金山以外最熟悉的城市,因此即使离家千里,她仍适应良好,跟在贝勒芙医院担任总医生的凉子常常一起吃饭看表演,瑶瑶若是长飞落地纽约,昔日的上东区三姊妹的英姿就会再现江湖,踏遍各玩乐场所,就像瑶瑶说的,人生苦短,趁着还不到三字头,要尽量玩。
这些,江日升都知道。
他们每隔几天会讲一次电话,有时他打过来,有时是她打过去,心血来潮的时候也写写电子邮件,ICQ上偶尔碰见,什么都聊,名义上是朋友,但事实上又比单纯的朋友多上一些。
花了许多时间交换……呃,废话。
那些「天气好像变冷了,要多加衣服」,「记得睡饱一点」,「不舒服就请一天假啊」之类的,在旁人眼中应该是废话吧,但说也奇怪,反而只有在跟江日升说废话的时候,她才得以稍稍的放松。
手机的来电显示还在闪烁。
她按下通话键,「喂。」
「同学,你在干么?」
丞萱笑了笑,同学,只有他会这样叫她。
这几年她越来越独当一面之后,不管熟人还是新朋友,都喊她「杜大律师」,不是不行,但感觉就是生疏,有些人在知道她的职业之后,还会把她从头瞄到脚,再从脚瞄到头,极为不礼貌。
她喜欢他们叫她的名字,要不,像江日升这样随便乱叫也行。
丞萱将咖啡杯放下,「正在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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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日升
杜丞萱
阴差阳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