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尖锐的辞锋想必大大伤害了她,她都是为了她姊姊才忍耐的吧,他实在做得太过份了。
奕北骤然旋身离开游泳池畔,疾步走出俱乐部,独自驾车往夜幕暗沉的台北市开去。
一个小时之后,他的车已经停在纪家楼下,小小的公寓连点灯光都没有,显然屋里的主人还没回来。
奕北将车身掉转过头,朝医院的方向疾驶,他不能等到明天再道歉,他真怕明天一早到公司,桌上已经搁着晓镇的辞职书。
她是个好秘书不是吗?为了能完全替代她姊姊的工作,她一直很卖力的在学习,每天他工作到多晚,她就在办公室里留到多晚,这都是为了让他做起事来更方便,可以随时差遣她找资料。
而他,又给她什么回报?除了优渥的薪资之外,他首度觉得自己是个没有人性的刻薄鬼,居然把自己的失利赖到她头上,让她承受如此的不白之冤,他在办公室里骂得那么大声,想必整个楼层的人都听到了,他真是一点颜面都不留给她。
她说得没错,就因为她是他的下属,所以他才会骂她骂得那么肆无忌惮、才会眼见为凭,把自己想像的剧情都当成既定事实,连查证都没有就顺理成章的还赖她。
愈回想愈自责,好不容易到达医院,奕北心急的将车停好,就往医院大楼疾走,不意迎面而来的一抹落寞身影让他停住脚步。
她低着头走路不怕撞到墙吗?他纳闷的想。
“纪晓镇。”奕北叫住低头走路的晓镇。
晓镇一怔,缓缓抬起头,当她看见距离自己只有几步之遥的他时,一抹难以言喻的情绪悄悄升起。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就知道下午他骂她还骂得不够,
“总经理。”除了这三个字,她不知道在他中恶贯满盈的她还可以说些什么。
空气僵了好一会,终于,奕北清了清喉咙,不自在的说:“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对于一个骂惯别人的他来说,要开口道歉是很困难的事,但这个歉他非道不可,他不想是非不分的失去一位好秘书。
晓镇征了征。“道歉?”
真没想到他没有劈头就骂她,反而说要来向她道歉?
“对,道歉。”奕北走到她面前,正色地道:“早上我误解你了,你没有出卖公司,没有将底标泄过给别人,是我误解你了,你,肯原谅我的无心之过吗?”
她不信任的看着他。“你都查清楚了?”
她眼底那抹渐渐苏醒的喜悦教他惭愧至极,他肯定的回答她,“都查清楚了,你没有犯错,是我错了。”
晓镇吁了口气,终于放心了,“那就好。”
看来她不会被革职,她可以继续保有姊姊的工作,这太好了。
“下午我让你那么难看,你不怪我?”奕北皱着眉头问,她有资格反过来对他大吼大叫,可是她居然那么容易满足,不过是还她清白罢了,她竟雀跃成那样。
她微微一笑。“有什么可怪的呢?我只想替我姊姊保住饭碗,这份工作是她的一切,若弄砸了,我真不知道如何对她交代,医生说姊姊下星期就可以出院,到时候我这个代理秘书也可以圆满卸任。”
闻言,他一怔。“下星期,这么快?"
奇怪,为什么他会有种不悦的情绪,他的秘书是纪晓乡不是吗?她病好了,回来上班是很正常的事,而他,不高兴个什么劲儿啊?早上晓镇一走进她的座位就发现桌上搁着一个小盆栽,小小的仙人掌相当迷你可爱,她向来就喜欢草更甚于花。她爱不释手的捧着小盆栽,不知它从何而来。
就在她着迷于观赏盆栽之时,内线电话倏然响起,她按下通话键,奕北的声音随即传了进来,“晓镇,进来。”
从他的声音里听得出他今天心情不错,因为通常他心情好的时候只叫她的名字,心情不好的时候则连名带性的叫。
“是的。”晓镇搁下盆栽站起来,拿起笔和行事历,转身轻叩总经理室的门。
这是她担任秘书职务的最后一天,明天是周休二日的开始,结束假期后,姊姊就要正式上班了,她的任务圆满达成,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可是她却有些不舍,毕竟人是感情的动物,来这里一个多月,大家都对她很好,尤其是欣欣,把她当自己妹妹一样,她真有些合不得走。
“看到盆栽了吗?”看到她进来,奕北从公文中抬眼,刻意用正经得不能再正经的语气说:“你收下,算是我向你道歉的心意。”
早上他开车到公司的路上,经过一座美丽的花圃,外头排排而放的小仙人掌盆栽让他想起了晓镇,世人总把花和女人画上等号,有的女人娇艳得像玫瑰,有得清幽的像百合,但他却直觉仙人掌很像晓镇予人的感觉,她没有太多鲜艳的衣服,总是简简单单的,但白衣胜雪,比那些五颜六色更引人注意,性格刚毅坚强的她就像仙人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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