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足足对着话筒嗯嗯啊啊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对方感慨够了、关怀够了、唠叨够了,才结束这段鸡同鸭讲的独白。
海棠一直靠在她房门口凝视她,看得她愈发坐立难安。他是在监督她,还是守护在一旁打算随时支持?凭她向来敏锐的直觉,她认为应该是后者。
完了,这副躯体好象心脏不大好,心跳突然乱七八糟的。
“我……我讲完了。”她怯怯地把话筒递给他。
“那么现在来讲讲你的问题。”
她困窘地坐在柔软的床沿。仔细想想,这似乎是她生平第一次遭遇“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状况。她先前高嚷非跟定海棠不可的宣言,好象真的太大胆了点……
“你到现在都还认为你自己是个鬼魂吗?”
“呃?”他口气还真冷。“我本来就是啊。”
“好,我就照着你的游戏规则来玩。你要当一个附在人身上的鬼魂,行。你要忘掉从小疼你的父亲与哥哥,行。你想随时随地跟着我,行。因为这是我欠你的,我理当顺着你。”
“你欠我的?”
如果他在神阪玲奈追来台北之前狠下心肠严厉拒绝她,就不会有后来意外的车祸,也不会搞出这种女儿不认父亲的乱局。
“但我也有我的条件。你若要我顺从你,就得相对地遵守我的规则。”
铃儿不解地望着他。他是不是在生气?还是正在摆他公事公办时惯用的架子?
“只要是你家人打来的电话,你就一定得接。”
“可是我根本听不懂……”
“我不管你懂不懂日文,他们都是你的家人。如果你想待在我这儿,就得定时打电话回家报平安!”
“我人好好的,为什么还得报……”
“你自己作决定。想留在我这儿,或想滚回日本,悉听尊便。”他不是她父兄,没必要对她无条件宠溺到底。
“我……好嘛,我听你的总行了吧!”谁教她人生地不熟的,只能靠他。
“还有,别再跟我扯什么你是三百年前鬼魂的屁话。”
这一句,可激爆了她的火气。
“你竟敢说那是屁话?!”她愤恨地跺脚起身。
“随便你怎么形容,反正只要你跟在我身旁一天,就一天都别扯那团烂污。你想讲,就请滚开我的眼界,什么幽灵冤鬼地随你去吠!”
“你居然用这种态度看待亡灵!”
海棠二话不说,大步冲往床边,将散乱的衣物猛然塞入大提包内。
“你干什么?”他该不会要撵她出去吧?他不会真的就此把她丢到街上吧?她完全不知这是哪里,
什么人也不认得,她甚至不知该怎么“回去”!
海棠悍然扯走她企图保留的衣物,头也不回地疾速踱往客厅,一把抓起地放在玄关的鞋子开门往外丢,提包以及外套什么的也全被他砸往外头。
“不要丢我的东西!不要……”
她还来不及抢救,纤细的手臂就被他霍然箝住,霸道地拖往门外。
“不要,我不要出去!不要把我丢出去!”她哭着全力抵抗,整个人几乎快坐到地上去。
“你尽管说吧,去对你神阪家的人扯那些鬼话!”
“我没有瞎扯,我说的都是真的!”
凄厉的哭喊回荡在顶楼这层独立住户的电梯口。
“我不要走!我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
“我会替你联络你的家人,他们自会带你回日本!”他硬是将已经坐在地上的小人儿拖出大门。
“我不要!我不要!”她死命巴着他蛮悍的铁臂不放。“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那么说了!”
她像个将被父母丢弃的小孩似的号啕大哭,完全不顾形象地嚷着缠紧他的手臂。这番过度情绪化的激烈反应令他为之一愣,差点松手。
不行,这事若不彻彻底底声明自己的立场,她铁定又会明知故犯,拿他最深恶痛绝的鬼话来挑衅。
他弯身箝住她的双肩,铁着心肠咬牙警告。
“我说过,你若想跟着我就别再扯那些有的没的,否则我绝对立刻送你回到你家人身边,明白吗?”
铃儿神魂未定地瞪着他,哽咽了两声才不甘不愿地哭着点头。
海棠一把拉她起来,漠然收拾着电梯口凌乱的东西。
“你干嘛对关于灵异的话题这么敏感?”
他愣了一下,回头望向神魂未定的神阪玲奈。看她故做强悍、脸上却仍挂清泪的模样,他很难强迫自己继续残忍下去。
“凡是关于灵异的话题,都会令我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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