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菱完全没办法听到他所说的话了,一天之内她原本亮丽开朗的天空被接连而来的阴霾所遮掩,她任凭自己被人扶助,怔怔地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
「妳还好吗?要不要我找医生开个什么药给妳?」那个陌生人弯腰将脸凑到她面前,眼中装满关切。
「不,我很好,我……我也不知道。」雁菱伸出手去抚摸着父亲的脸,神思似乎已经飘得老远喃喃地回答他。「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我说过我为什么在这里了;为了我的妹妹琇芸而来讨回公道的。我叫田琰立。」他淡淡地说着,在雁菱的身旁坐下。
雁菱盯着他看了会儿,然后才将他所说的话都前后连贯了起来。「讨回公道……你要讨什公道呢?哥哥已经死了,爸爸也病倒,你还要讨什么公道呢?你又要怎么讨回你要的公道呢?」她说着几近歇斯底里的狂笑起来。
「镇静一点,妳已经在歇斯底里了。」他握住雁菱的双手,低哑的嗓子缓慢而冰冷的说着话。「在我到台湾之前,就已经知道妳哥哥死亡的事情了,但那并不能阻止我报复的决定,因为他还有家人。」
「家人……爸爸跟我,现在我爸爸也倒下去了,你应该满意了吧?我不相信我哥哥会做出任何对不起你妹妹的事,因为他是那么好的一个人……」雁菱吸吸鼻子的瞪着他。「现在你心满意足,可以放过我家了吧?」
琰立的脸上就像戴了一层面具般的令雁菱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他冷冷地笑着开口,声音中透着令人寒彻心骨的尖锐:「我为什么该放过你们家呢?傅文彬死了,他的父亲中风并不是我的错啊!他知不知道当我看到琇芸那了无生趣的脸庞时,心有多痛吗?我为什么要放过你们姓傅的?最重要的是——傅家还有妳啊!」
雁菱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她惊惶失措地抬起头。「你说还有我是什么意思?」
扬起眉露出个邪恶的笑容,琰立托起雁菱的下颚。「傅雁菱、傅雁菱,多美的名字,就如同妳脱俗的外貌般吸引着我……我想,由妳来偿还妳哥哥欠的债,那是再恰当不过了,不是吗?」
雁菱想要别过头去,但他却还是用力的扳住她的下巴,使她不得不面对他。「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琰立没有松开手,他用带着谜样的眼光缓缓地自雁菱的头脸而打量到穿著的帆布鞋,又从她的鞋往上的审视到她充满怒气的眼睛。「我得承认妳真是件很诱人的补偿品,想必我会非常享受的。」
即使再笨的人也该猜得出他的意图了,雁菱愤怒的推开他的手,连退两步的瞪着他。「你休想,我不欠你什么,我哥,我爸,还有我,我们傅家不欠你任何东西。请你立刻出去,否则我要叫人了。」
摇摇头,琰立露出怪异的笑容。「唔,看样子妳似乎很凶悍喔,不过没关系的,因为我绝不欣赏个性软弱的女人,愈是强悍的女人愈有强盛的生命力,更合我的胃口。」
雁菱害怕得只能用双手紧紧地将自己抱住,这个人是她所陌生的,可是他所说出的话却令她感到极端的不安,这种感觉甚至要淹没她了。「出去,你出去,我不要再见到你了。」
「雁菱,会的,我向妳保证,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而到那时候,我就再也不会任妳这么的桀傲不驯了。」他说完朝雁菱微微一欠身,迈着大步地朝外走去。
雁菱咬着下唇的目送他走远,直到现在,她才能将自己绷得紧紧的神经稍微松懈下来。在目光触及病床上的父亲时,泪水终于抑止不住的颗颗滚落下来。面对眼前的那些房契及医院的帐单,雁菱心烦意乱的扔下笔。再次拿起那封由航空公司转送来的信,里面是一些照片,照片中是文彬和一位女郎的合照,航空公司的人说这是当地警方在文彬车祸的现场找到一个破损的相机中残余的胶卷冲洗出来的。
就这样,傅文彬的车祸报告事件就只有这寥寥几页,还有几张照片而已。鉴定报告上说文彬是因为车速太快,煞车失灵而撞上安全岛失事的。雁菱将照片摆进相框内放在电视机上头。
「哥,怎么办?爸的医药费我快付不出来了,爸开了两次刀都没有用,现在已经是植物人……我一个人又没法子整天照顾他,而且我必须上班啊,怎么办?」她看着照片中笑得一脸灿烂的哥哥,辛酸难忍地呜咽了起来。
「你的丧葬补助费已经用得差不多了,现在家里已经没有什么钱……只剩下这栋房子……」雁菱默然地从客厅走到厨房和各个卧房,每个房间恍然间都浮现出幼年时全家和乐融融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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